第250章 猴子之怒

    “猴子，你在看什么。”

    观音坐在石雕的面前。这是她三年多来说的第一句话。

    石雕是没有心的。

    但她万法皆通，一旦入定，周天无物，灵台寂静。因此她听到了石雕的心在动，石雕闭着眼，她却知道他在看着远方。

    石雕脸上的泥土纷纷掉落，呈现一张毛嘴雷公脸，嘴唇轻启道：“我看，是因为别人在看我。”

    观音问道：“你不看，怎知别人在看你。”

    石雕说道：“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什么？”

    观音沉默。

    石雕忽然笑了，只是它的笑容没有了以前的张狂和桀骜。他笑得很轻，很静，就像风刮过木头发出的微微呼啸。

    观音觉得很刺耳，但相比刺耳和别扭，她更感到好奇。“猴子，你笑什么？”

    “菩萨，我在笑你。”

    “我？”菩萨蹙起了眉头。

    石雕说道：“我入佛时，曾听到一个故事。有个人碰到了心事，便去求菩萨。可是那个人无论怎样哀求哭诉，菩萨就是不说话。某日，他再次乞求时，却遇见菩萨在对自己的佛像祷告，那人便问，菩萨为何求自己。菩萨于是告诫他，求人不如求己。”

    菩萨问道：“你便因这发笑？”

    石雕说道：“还不够可笑？”

    菩萨说道：“佛祖告诫我等，不可以法相迷人，我不显灵，只能以此法渡之。”

    石雕说道：“我发笑，并非因为菩萨空有法力不得用，也并非因为菩萨此事多此一举。”

    菩萨念道：“那你笑什么？”

    石雕说道：“我便是笑你，口口声声让别人依靠自己，可你却从来没听过自己的话。”

    菩萨面容一惊，灵台忽有涟漪扫过，她急忙报了一声佛号，这才稳住心神，说道：“悟空，罪过！”

    石雕说道：“取经入佛后，我于此处坐了一千年，看到了太多有趣的事，反而觉得一切都无趣。”

    菩萨轻念道：“悟空，闲来扫灵台，勿使惹尘埃。”

    石雕说道：“菩萨，你万载成佛，听了别人一万多年的话，听自己的话一次可好？”

    观音低头念头道：“我心向佛，佛祖之言，便是我的道，佛祖的话，就是我的法。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洞口一片呼啸，落入几片惨残败的树叶，飘过观音的旁边。她坐了三年，念了三年的佛经，衣服上结满了蛛丝，此时立刻便将那几片树叶黏住。

    石雕叹道：“菩萨，你可见，起风了。”

    观音说道：“悟空，你心动了。”

    石雕说道：“菩萨，佛说普度世人，佛说我佛慈悲，普度与慈悲不用心吗？”

    观音说道：“慈悲之心，自然要有。”

    石雕说道：“既然有心，又不动心，怎么能救众生于水火呢？一颗死心，怎敢谈慈悲？”

    观音哑口无言，头顶三花骤然浮现，流转缓慢，趋于静止。观音的玉容之上出现一片涨红，连连念了几句佛经，才三朵莲花才渐渐恢复转动，隐匿入眉心。观音大喝道：“悟空，你为何坏我道心？”

    石雕叹道：“菩萨，你的道若是对的，我如何能坏？你的道若是错的，终究自毁。我不言不语，大道依旧是大道，歪路始终是歪路。”

    观音说道：“悟空。我不与你争，你且静下，等杀劫之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管。”

    石雕双眼一睁，眸光深处火焰迸发，笑道：“我想做什么，你也阻止不了。”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石雕破碎。

    毛脸雷公嘴的和尚起身而立，身上袈裟裂为齑粉。

    金光从天而降，将它罩住。

    霞云洞中生，金甲入其身。

    那猴子一脚跺下，山洞一阵颤抖，一根如意金箍棒从久远的海面破出，穿越千山万水，突破层层云海和罡风，掠入花果山，落在一个偏僻小洞钟，悬浮在猴子的身前。

    “滚！”

    一道长喝，冲破云霄。

    猴子持棒冲出，观音捻起兰花指，柳枝横扫，三滴玉露飞出，化为层层金莲将整个小洞围得密不透风。

    “长！”棍棒划出道道虚影，金莲生一朵，棍影便多一道，金箍棒一一打下，烈焰横飞，金光暴闪，只稍眨眼时间，万道金莲化为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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