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自有不同
临时雇得抬棺夫已得粮米回返,只余四人立于墓前。除了府衙来的孔目官,便只陈安平与卢言轨二人。
那女子忽然双目焕彩,灵音乍起。
一曲唱完,女子便将手中鲜花置于妹妹墓前。
陈安平于这花调倒听过,在一旁与卢言轨解说。
“这是扬州花调,俺去岁亦听人唱过。字词略有出入,但这位姐姐唱的更好。”
“江陵亦有花调吗?”
“有。”那孔目官答道,“中原人杰地灵,各地花调自有不同。”
“确实。”陈安平道,“不料江陵人亦能唱扬州花调。”
“江陵教谕正是扬州人。”孔目官点到即止。
这双女子正是江陵教谕的女儿,如今江陵教谕生死未卜,萧知府这才派他来观望。若非萧知府过问,龙山墓地哪有这般容易买到。
孔目官对陈安平或者还有些敬畏,毕竟他舅舅是陈安平,可卢言轨他实在看不上——既不能帮他升官,又不能帮他发财。
一行人骑马乘车回返江陵,途经下江桥时,那女子喝令停车,众人不明所以。
她下车后,凭桥而立,引吭高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不好。”
卢言轨话音方落,便见那女子纵身一跃,跳入滚滚江水中。
“这……这是为何?”陈安平骇然发问。
卢言轨边让他准备绳索,边准备营救。
孔目官倒探身看过,回首劝道:“其死志甚坚,何必强求?”
卢言轨瞥他一眼,便即跃入水中。陈安平则拿着仓促准备的绳索,撒腿就跑。下桥后沿岸狂奔,追寻着二哥卢言轨的踪迹,气喘吁吁的准备接应。
“真痴狂人也。”孔目官叹道。
“真痴狂人也。”
司马立将那奏疏往桌上一抛,横眉看向陈安平:“此等蠹虫,骆参政可有章程?”
“江陵地震,萧民瞻确有疏漏,但事发突然,倒不宜苛责。”
“好个不宜苛责!”司马立看一眼李纲。
“初七地震,初十始救北城。南城更不相提。
如今上疏,虚言请罪,实则表功。一对姐妹守节自尽,便是他萧国表的功劳吗?那朝廷养他何用!”
“二十余日方递首奏,确然不妥。非能臣干吏所当为。”李纲慢吞吞说道,似乎对江陵知府萧国表的效率不满。
“灾民翘首以盼,而蠹虫误民生计如此,不知悔改,反欲邀功,真无能又可恶。”司马立径直骂道。
都省中人听后都颇觉尴尬,他们倒是想为萧国表说情,倒不是官官相护,而是物伤其类。大家为官理政,哪有不遇急事的?倘若都照司马立这般“苛责”,那要丢多少乌纱。
可如今司马立并非上疏言事,而是在都省公开辱骂。他们要是求情,那说不得一起挨骂,晚上就会出现在小报上,沦为笑谈。
而若一言不发,那明日便殿议事,就不好为萧国表求情,否则便是首鼠两端。
而今李纲也不反对惩处萧国表,那他们实无出头必要。于是,等司马立挨个问起,都省诸人纷纷附议。
司马立环视一周,向李纲拱手问道:“陶公于此可有章程?”
“朝廷自有典章律法。”李纲点头,“今西南夷方平,而陕城未靖,应为百官立榜样。”
他是诸臣之首,这样讲已算直白。
司马立当然也不会有不满,他随即再次看向陈安平:“此等蠹虫,季危有何章程?”
“自当严办。”
因江陵府地震,都省又连忙安排粮秣调往江陵府。原本自交趾所购稻米,就近沿水道运往江陵府城、枝江县与松滋县。
次日,便殿议事时,阎士选又提出再向公安、石首运粮六千四百石,以免当地粮价腾贵伤民。
而陈安平也提出了对江陵府知府萧国表的处置,除当年考课为“中下”外,还左迁一阶,并清空磨堪年资,改为试知江陵府事。赐紫的荣誉也被收回,都省并下诫令。
于萧国表而言,这当然是晴天霹雳,毁他大好前程。
可右丞相司马立与刑部尚书孙振仍自不满,当廷进言请求官家严惩,至少要夺职,司马立甚至主张让其转任同提举凌霄观。
陈安平倒很同意司马立的主张,但他也谨记郑汝翼的教诲,要善待士大夫。
而罗太后也不想在这等事上纠缠,随即准陈安平所奏。
而在交趾稻米转运江陵府后,其缺额亦须补足。司马立于此早有成策,因西南夷已平,他与晋王爷萧峰、阎士选议定,发广州常平仓之米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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