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1.禅院



似乎永远蒙着一层黑纱的天空,飘渺朦胧的流云在其中撕出几片白。

        偶尔掠过天际的飞鸟自由穿行,从木制窗框的一边出现,又消失在另一边的枝条里。

        ——那是我最早有记忆时,死板又流动着定在脑海里的,常常会出现的单调景色。

        ﹍﹍

        “秋叶小姐,您醒了吗?”

        如果是多年以后的我听到有人在大清早这么叫我,我大概率会把这个毁我心情的家伙头朝下挂在树上。

        可惜彼时的我还是个没多少“自我”概念的洋娃娃,连生气的含义都不曾了解。

        屋外的人也只是形式化的问了一下后便拉开了隔扇,衣着稍显明艳的女子——禅院家称她们为“下人”,彼时我并不解其含义,只当是“照顾我的人”。

        她表情一如既往木讷,声音如同母亲不“发疯”时一样,平平的,没有起伏,没有一丝自己的情绪外泄,至少我的“直觉”感受不到。

        因着被教导过“他人说话时应注视对方”,于是每日都早早起床的我将脑袋从面向窗外转到了身后。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跪坐的女人,在我视线扫过去的同时就伏低了身子行礼,我一如往常的看不见她们的面容。

        但其实看见了也无甚意义,在我眼中,无论是前头的所谓“侍女长”还是她身后的人,亦或是禅院家的其他大部分女人,在我眼中都是僵硬如木偶的板正模样,没有生气。

        她们似乎尊敬着我,同时不在乎我的态度,在例行的行礼后便来为我更衣束发。

        我一样,同她们一样,木偶一样的任由她们摆弄,换上素雅恬淡的和服,将一头乌黑长直的发挽成侍女长口中稳重又不失孩童可爱的模样,我是不理解的,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脑袋经常很重,并不舒服。

        但是我不可以表露出来,我是不可以“不适”的,我必须要踩着不太合脚的木屐,顶着脑袋上有些过于繁琐的造型,不急不缓的跟在引路的侍女长身后小步走——这些都是先生教给我的。先生还说过,我要事事得体,即使是女孩,也要担得上禅院的姓氏。

        先生的确很厉害,她教我识字,教我礼仪,如同行走的最标准禅院女子唯一指定范本。她用早饭时动作优雅又干净,让我在观察时常常忘记自己是在学习,而是在欣赏。

        先生也很严厉,她并未像他人一样对我优待,她会在我观察后拿起筷子时立在一旁不言不语,不怒自威,持着厚实的戒尺规整我的动作;在我背写五十音出错时,用鲜艳的红墨水标记出我的错误并改正,然后用戒尺在手心轻重适度的打一下,不会很疼,但会麻好一会儿,因而更仔细认真的握笔落笔——她说这也不失为一种忍道。

        但这些种种并非全然是我即便后来同禅院决裂、却依然对她留有一份尊敬的原因,而是……她是我见过的,禅院家少有的生动女子。

        即便她的面容已被岁月刻画出道道深纹,她的眼睛却仍是亮的,在采光不算好的这间单人教室里,准确的找出我的任何一丝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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