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晨省

    昱日一大早，荣锦醒了。

    后半夜守门的是惜宣，听见动静她走了进来，将帘子钩在白玉钩，“小姐昨晚睡得不好？”

    荣锦扶额‘嗯’了一声，惜宣没再说话，拿了件绯红绣杏林春燕锦衣出来，荣锦觉得有些冷，在外面又套了件樱草底素面妆花褙子，这才觉得稍微和暖。

    惜宣不免说：“今年秋风来得迅猛，立秋方至，天转凉似寒露，小姐可莫冻着了。”

    荣锦见窗外树叶尖头泛黄微卷，对盘扣着自己身衣扣惜宣吩咐道：“父亲膝盖不好，眼下肯定疼着，我记得库房里还有金丝猴皮做的护膝，等下你拿出来，让他们送去竹雅堂。”

    说完荣锦在自己手抹了一点手膏，里面放了玫瑰花油，豆蔻油，白檀香香油，还加了些珍珠粉进去，既滋润又美白。

    惜宣应诺，闻见沈荣锦手玫瑰香油的味道，继而小声地道：“小姐，奴婢昨个儿听院子里的丫鬟，惜茱去了趟管事处，拿了桂花头油和玫瑰水，途碰见了惜昙，拌嘴了几句，其外一直待在町榭阁，没有出去过。”

    说话间进来了白薇和白瑛，一个端着热水，一个捧着漱盂，随后冯妈妈也走了进来。

    人多口杂的，惜宣也不好说下去，伺候荣锦穿整好，便拿过桂枝熟水让荣锦漱口。

    盥手毕，净了脸，接着有几个小丫鬟端了膳进来，一碟玫瑰香饼，一盅水晶冬瓜饺.......

    共有十二来道菜，其粥都不下三类。

    荣锦皱了皱眉，这样的排场她还是惯不过来。

    看着小丫鬟们还在摆盘，荣锦制止道：“这些罢，其余的都撤下去。”

    丫鬟们面面相觑，惜宣这时道：“小姐的用度是老爷授予了的，只能多，不能少，奴婢们不敢妄自撤退。”

    父亲实在太惯着她了，却忘了节俭则昌，淫佚则亡这个道理。

    荣锦想罢，对她们说道：“先暂且放这儿吧。”

    听之，众人纷纷如赦大免，赶忙摆盘退了下去，生怕荣锦又转了念头。

    膳至席，惜茱从槅扇走了进来，手拿着云丝披风。

    荣锦看着她穿了件葱绿色的马面裙，腰间配着昨日赏给她的玉佩，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说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惜茱抢先道：“回小姐的话，现在卯时六刻。”

    荣锦放下玉箸，顺势对惜茱说道：“老夫人向来不喜欢晨省迟到的，你随我去给老夫人问安吧。”

    冯妈妈眉眼一闪，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荣锦到晖绮堂时，沈荣妍和莫姨娘已经到了那儿，正坐在梨木镌花椅，和周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荣锦嘴角一翘，往堂走去，“老夫人安。”

    周老太太掠过荣锦，蜻蜓点水地颔首道：“你今日倒是来得早。”

    沈荣锦一半被沈誊昱宠惯了，一半是莫姨娘纵容的缘由，所以规矩这些都还没得沈荣妍来得懂......

    荣锦听着，却是笑道：“荣锦心里记挂着老夫人，自然不敢怠慢。”

    沈荣妍这时却状似不经意，轻声地说：“我记得次老夫人来这里时，姐姐好像没来晨省问安......”

    沈荣妍即便再聪明也是沉不住气的。荣锦莫名一笑，并没理会沈荣妍。

    周老太太却是发话了，“次锦姐儿没来，是因为闹肚子，这种不清不楚的话休得再说。”

    沈荣妍讪讪应道，手却绞着手绢想到，昨个儿她回到院子又细细想了一下，惜茱说话做事条理利落，岂是那么容易漏了马脚的，又让自己身边的丫鬟撞见，岂不是太巧合。

    况惜茱是谁，那是沈荣锦身边最亲厚的丫鬟，她做什么事，多少都是授了沈荣锦的意。

    沈荣妍将视线定格在荣锦后面随侍的惜茱，她今日穿得鲜妍明媚，头发还并了几朵簪花，那里是受罚过有的样子，怕是得了赏都还有可能。

    而自己却因为昨日的事，被周老太太冷眼相对，今早不知热脸贴冷屁股了多少回......以前她怼沈荣锦的时候，周老太太何时说过这样过的话。

    想到这里，沈荣妍愤愤地看向沈荣锦，她头只是简简单单地装饰了三翅莺羽珠钗，衣服也是寻常款式，但穿在沈荣锦身是别有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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