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初会灵蛇



一转身,胡不宜乌黑的大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他,让他想起了仙界时的灵狐,那时它的眼睛跟现在可不一样。

宣六遥看懂了她的意思,她也想早点说话。不过他也没办法,嗓子长在她身上,还能由他管不成?

他摸摸下巴,为难地对她说:“据我所知,一旦说话,前尘往事可都不记得了。”

她立时转开视线,嘴里叽哩咕噜地又去捡纸玩了。

宣六遥把她留给小可,自己又回了屋,等他研究完一个法术后,才发现院子里一直安安静静,没有胡不宜脆亮的尖笑或叫声,也没有小可被她折腾的咆哮与惨叫。

特别反常。

难道小可把她带出去玩了?可她还小,坐不稳龙背,若是在半空中摔下来可就惨了。宣六遥的脑海里出现一滩血肉模糊的小肉饼。

他只觉背上发寒,跳起来冲到门外。

还好,她在。

她正趴在台阶处,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字,用的正是上央给的那支自来神笔。

纸上的字,哦不,是画,像竹叶,又像狐爪印,宣六遥着着,有些懵神。他在脑中翻寻从上古起便有的文字,甲骨文、东巴文、圣书字、甚至连玛雅文字他都搜了一遍,跟她写的都对不上号。

“你在写什么?”他问她。

她撅着屁股,一边认真写字,一边回答:“吖呀。”(写传记。)

啊呀?

宣六遥思索一会,没明白什么意思。她只顾写字,不理他,他便靠着台阶的斜面躺下。

头顶是蓝天白云和清风,身边是安静写字的胡不宜,井台处搁着冒泡泡、玩爪爪的小可,隔壁是自己的先生,会法术的上央,宣六遥觉着这样的日子美极了。他眯着眼,跷着腿,自己把自己抖进了梦乡。

梦里,一串串黑色的泡泡,一条条黑色的鱼游来游去,冰冰凉凉,就跟胡不宜在他脸上画的圈圈一模一样。

当小可昂起头时,它发现宣六遥变成了一个黑人,惊得哐地打了个喷嚏。

小小的院子刹那间起了狂风暴雨,狂风卷起满院纸片,纸片上画着朵朵狐爪。宣六遥在暴雨中睁开眼,仓惶间抱紧才在自己脸上画画的胡不宜,两人被迅即涌起的大水冲到了西墙边。

大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下一刻,闯了祸的小可将大水吸净,宣六遥和胡不宜湿答答地站起身,望着地上四散的纸发呆,纸上的狐爪印成了一块块模糊的墨团。胡不宜辛苦写成的传记,没了。

连她手上的自来神笔,也秃了。

这一日,小可躲在井底下再没出来,上央睡在橱柜里,只有宣六遥无处逃离,只能在胡不宜的哭声里昏昏欲睡。那哭声,令天地齐暗、星辰失色。

也不知何时,总归已是夜深,宣六遥坐在台阶上,胡不宜站在他跟前,他搂着她的腰睡得正香,浑然不觉哭声已止。天幕上重又星辰闪烁、圆月高挂,院中轻风阵阵、安逸静谧。

胡不宜觉着再不睡,天就亮了。

她抱住宣六遥的头,下巴抵着他的发束,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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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非忍把下巴搭在绳套上思索着,自己该追随母亲而去,还是忍辱负重等待有朝一日报仇?

两条路都不好选。

绳套的那边站着母亲,母亲神情悲切,不知是希望他去,还是希望他不要去?佘非忍心想,不如去吧,想必母亲在那边也孤独得很,好歹母子相伴,黄泉路上也热闹些。

他一狠心,把脖子伸得更往里些,粗砺的麻布蹭在娇嫩的肌肤上,总觉着不很舒服。他用手抓紧布绳理了理,余光中有一团白色正从房梁上朝自己而来。

他斜了眼望去,眼前突然出现一对乌黑溜圆、诡异的眼睛,他吓一跳,脚一踢,脚下竟突然空了。

他身子一坠,顿时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眼前一片发黑,黑里又冒着五彩斑斓。他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双手双脚已不听自己的使唤。

原来死是这么痛苦。

早知如此,他就不死了。

可是来不及了。凳子已被他踢翻,他的命全都悬在那一截布绳上,连半口气都无法呼吸。

救命。

他拼命想从嗓子里挤出这两字,可它们依旧被堵住,硬得像碎裂的石块滋啦滋啦地磨着他的喉咙,疼得他直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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