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选手们·第一节-第2/3页
    
        消耗在这个车库里的时间总是可怕的沉重。他们互相听着对方手里工具碰撞的声音,不和谐的摩擦和掉落,以及思路的断裂。
        亚瑟规律地停了一下,开始检查布好的那部分电线。他心虚地瞄了一下一言不发、始终低着头的弗朗西斯,他手里的机器一刻不停地嘶嘶作响。底座圆弧的轮廓在亚瑟的视线里只露出了一半。
        好像一次沉重的呼吸就将他情绪的冰面击碎了,焦躁和愧悔又开始强烈地翻涌起来,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的意识流动。亚瑟不知觉地放下手中的铜枪,用着力气反复揉着自己的额头。
        大逃杀毁了他生命中的一切。
        斯科特是在第七届死去的。然后,父母就离了婚。
        他们一直留在伦敦,直到最受家里疼爱的小弟弟被父亲偷偷抢走,从此杳无音讯。
        母亲立刻把他送回了大陆,只带着罗莎逃到南部,做起了法语老师。他小小的,沉默而顺从。她总忍不住哭,又常常在一两声呜咽之后把其他的泪水全部吞到肚子里去。亚瑟不怎么见母亲,一度很惧怕和她离得太近,她身边的空气都是蜡黄蜡黄的,气味都是苦的。
        罗莎十八岁那年,带着全奖考上了大学。她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刻,她不停地拥抱和亲吻着有着栗色长发的女儿,哭泣和笑容混合在一起枯燥地无限拉长,连皱褶的干枯脸庞都被新的光热充填得满满的,显出两朵不健康的红晕。
        但紧接着,罗茜的名字就出现在了当年的抽选场上。而第八届的胜者是一名同样年纪的女孩子,也有一头长长的头发。
        母亲于是倒下了。肿瘤折磨了她十个月,最后,她死在了极大的痛苦里。
        “杀了他们。”
        她睁着眼睛,拿手指的骨节缠绕着亚瑟的手,枯黄的头发瘪瘪地贴在头颅上、搭在眼睛上,神情扭曲,肢体丑陋,不像他们的母亲。
        亚瑟的人生于是破裂了。碎片滚落在地上,躺在那里,就像他们小小母亲的尸骨。
        第九届大逃杀的名单上,柯克兰要心甘情愿地献上他们的最后一个生命。
        那仇恨的嘱托太过真切,真切得让他常常看不清自己是从哪里开始,又为什么要继续走下去。他像失去了双目的炼金术士,在家人的哭泣里,将赤金和玻璃片一起跌在地上。
        “别想了。”
        弗朗西斯忽然站在了他的身后,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亚瑟没有动,也不敢直视弗朗西斯的目光。
        雨的气味被风吹了进来,生冷而锋利。
        “你在怪我么?”亚瑟喃喃地问,也许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已经问过这个问题多少遍了。
        弗朗西斯是他在法国的表兄,但也只不过比他多出外祖父一个亲人。两个人自小一起生活,吵吵闹闹,吃饭上学都在一起。
        自愿者异国关联制度是抽选场上的优先级最高的判定——西欧剩下的两个名额,必然有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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