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59

爱理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她甚至还不具备完整理性的时候，虚数空间里飘着什么都有可能，爱理也因此吞噬过很多东西，在这个过程里，爱理才开始慢慢积攒起理性与知性，众多代表实数性质的因素，获得了空间跳跃的条件，由这个起源开始，她梦见了未来。在那个未来里，她将彻底成为宇宙的大灾难、“文明吞噬者”的完全体。丧失一切理性的她只知破坏与毁灭，将成为永恒的未知深渊。

        那个梦境过于真切，让爱理感觉越发真实。

        看来太过和平的生活甚至让她忘记无理性的蛮荒原野究竟是何光景，爱理如此想到。她的梦境就像是万华镜一样不断变化，华丽的、简朴的、纯色的，诸如种种，但最后却回到了她曾经和姬矢准一起去的那个动物园，她变回了小女孩的模样。姬矢准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掌牵住了爱理那幼小的手掌，就像是父亲牵住了女儿的手。

        爱理忽然觉得心中荡起一种很奇怪的情感，她已经很久没再回那个平行宇宙的地球去看望姬矢准了，或者说爱理在一切事情结束之后一次都没回去过。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在本能地害怕着某些事情。

        ——害怕。

        她的心中竟然也已经有了这种感情。

        她抬起头看向带着她的姬矢准，想要看清男人的样貌。这时一阵炫目的阳光却阻拦住了爱理的视线。她只是隐隐感觉到男人在对她微笑。这头野兽第一次自己感受到由自己的心所产生的感情。

        “爱理，从这场噩梦里醒过来吧，不必恐惧前路的未知，不必恐惧你所看见的那个未来的可能性。”

        爱理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姬矢准本人在跨越时空的障壁与她进行对话，还只是她梦境里的幻觉。但此刻她却觉得眼睛酸涩，这种感觉是什么？是在难过吗？

        “醒过来吧，不必害怕，不必恐惧，已经诞生了人之心的、我的‘女儿’。”

        这确实是姬矢准的声音，但也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姬矢准松开了手。

        爱理也醒了。

        “你在流泪吗？爱理？”睁开眼睛时，爱理发现自己仍旧是睡在那个窗明几净的工房里，刚才的一切确实是梦，见爱理从午睡中醒了过来，伽古拉如此问她。

        “你在流泪吗？”

        “我……在哭吗？”爱理的神态还是有些愣愣的。

        无幻魔人像是一眼就看到了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梦境，他顺手抽出纸巾，递给爱理。“给，擦擦眼泪吧。”对此却什么也没说。这头曾经不知感情为何物的野兽在悲伤，而伽古拉自己对这种悲伤的情绪最为清楚——大概就是想家了吧。伽古拉想，那个男人给了她一个永远留在记忆里的精神故乡，这种记忆的痕迹是看不见摸不到的，但却是永远抹不掉的印记。

        爱理动作很粗鲁地擦掉了脸上流过的眼泪。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谈起来你们今天对付内隆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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