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回头难(1)
月眉伏在地上,哭得哀婉。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她这一晕倒不要紧,吓到韵诗和阿娘,慌手慌脚请来郎中。谁想到,郎中说她晕厥是因为怀有身孕,身体孱弱的缘故。
韦崇见她闭口不言,以为她是在维护情郎,越发生气。抄起鞭子又要打,韦夫人扑上去抱着女儿,哭道:“月眉,你快说了吧!是不是被人诓骗?还是被人——不管如何,爹娘会为你做主的!”
韦崇气呼呼地说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若不是生来□□,怎么会被人诓骗?我看她就是水性杨花。快快让人熬堕胎药来,给这孽障喝下,绝了那祸胎!”
“不!”韦夫人紧紧护着她,“老爷,郎中说了,月眉体弱。强行坠胎,只会一尸两命。”
韦崇读书出身,最重声名。又是读书的种子,一辈子学“礼义”的人。没有儿子,不以为意,他想着把两个女儿如儿子一样爱重,一样教育,将来未必不是蔡文姬样的人物。但哪里能料到,韵诗的事已经沦为京师笑柄。如今月眉又出了这样的事。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中的奇耻大辱,一时间连杀了月眉的心都有了。
“死了就死了,我当没生过这个女儿!”他拿起鞭子又是一轮猛抽。本来就是娇花嫩蕊一般的人儿,如何禁受得住?一会儿不到,月眉就瘫在地上,软如稀泥。
韦夫人扑上去,哭道:“眉儿犯了大错,死不足惜。妾不敢求老爷开恩。但我就这么两个女儿,将来全指望着她们。老爷打死眉儿。妾也活不成了!”
韦韵诗也跪在地上,哭着求道:“父亲,妹妹年少无知。求求你网开一面,给她一条生路。”
看着哭做一团的三人,韦崇把鞭子往地上一扔,脸上的泪水滚瓜一样:“看看你养的女儿,大的如斯,小的更甚。你这个为娘的,实在该反省反省!”
韦崇把月眉软禁在最偏西边的小厢房中,不许请医用药,随的只是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侍候。
韦夫人和韦韵诗帮着一起把伤痕累累的她抬到硬床。揭开中衣,背脊上青红紫绿,鞭痕道道。韦夫人放声大哭,一叠声喊着女儿的名字,一叠声喊着心疼。
韦韵诗含泪绞干毛巾,轻轻压在伤处,蘸去血渍。疼痛让月眉睁开眼睛。
韦夫人她拉过月眉的手,轻轻摩挲,“眉儿,不要怪你们的父亲心狠。他是心里苦。寒窗十年,金榜题名。皇帝钦点的探花郎。本想报效朝廷,为国为民。且知奸臣当道,英雄无用武之地。当年,皇帝本来想把诗儿许给潞王。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被大将军搅黄了。弄得诗儿如今终身无靠。现在……你又出这样的事,他心里且能不痛?外人杀进来就算了,你身为他的女儿还不争气,给他背后捅刀子。”
提到旧事,韦韵诗一泡儿眼泪滚豆子一样拼命地掉。
这么多年,她一直生活在“双女争夫“的丑闻下。当年她和计彧就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哪知沈烟灵生生插了进来夺她所爱。
如今恍眼这么多年,沈烟灵和计彧成亲育女,在潞南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她呢,孤孤单单。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韦月眉也哭,哭自己蠢,哭自己傻,哭自己天真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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