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往事-第2/4页





        “自你母亲亡故后,你对你父亲心生怨怼,更是与后院的樊小娘水火不容,偏你父亲**霆又是个顽固不化、万分迂腐的性子,不肯好生教养你,在你百般挑衅之后对你不再管束,眼中只有他那个能赋作诗的庶女。好在有你外祖父武宁侯将你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养在西宁军中,也倒成了个栋梁之才。”

        “侯爷戎马一生,功成不居,然而先帝在位之时,南蜀兵强马壮,四十万铁骑压境来犯,满朝文武无不主张割地求和,是你外祖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死谏,以楚家累世军功作保,立下一纸军令状,誓要将南蜀敌军驱逐关外。”

        “托你祖父宏愿,你与寻常女子不同,你手中拿的是能与冥溪剑齐名的天水长枪;身上穿的是威慑三军的金盔铁甲;视线所及之处更是望北关外的孤烟大漠,连绵雪山;边陲百丈之高的守西塔上,往西看是一隅偏安的富饶西楚,往南看是南蜀抢占的一州失地……赵清和,你如今假死脱身,为了儿女情长只身进宫,与战场上丢盔弃甲的逃兵有何区别?我且再问你,你母亲楚瑜缠绵病榻的十年里,除了兵法战术,都教导过你什么,可还记得清楚?当年她不顾你祖父反对,毅然下嫁你父亲,断送数年攒下的军中声望,这一腔赤诚真心,最后又换来了什么,你难道会不知?!”

        赵清卿静静听完老夫人的训诫,始终一言不发,但面对老夫人连连诘问,她再也回避不了。

        母亲楚瑜是武宁侯独女,昔日大魏皇室为防武宁侯拥兵自重,生出贰心,将庆云长公主许配给他,婚后二人琴瑟和鸣,诞下一女便是楚瑜,然而庆云公主金枝玉叶,也没有闯过女人产子的鬼门关,当夜失血过多,在侯爷怀中离开人世。

        饶是武宁侯这般铁骨的七尺男儿,也抱着亡妻恸哭一夜,涕泗横流,第二天宫中传来旨意,封其女楚瑜为元凤郡主,享公主一应礼遇。楚瑜从小自由出入宫城,受太后外祖母与皇帝舅舅的宠爱长大,随皇子一同学习,通五经贯六艺,文武潜力都远在诸皇子之上,后又随其父武宁侯楚典出征,戍守西境三州,协其父组建西宁军精锐,赫赫之功不以赘述。

        元凤郡主风光无限的这段时日,大魏女学随之盛行,世家贵族甚至多有打破男女大防,允许本族子女共进学堂马场,国子监破例始招女学生,朝中更是有女官崭露头角。然而,正当举国上下广为流传她那句“休言女子非英物”的壮志豪语时,楚瑜竟褪去战袍,像是也逃不开女子的宿命,嫁给了还是军中参将的**霆。

        赵清卿的记忆里没有那个英姿飒爽的元凤郡主,只有终日卧病在床,愁眉不展的太尉府大娘子。

        母亲对往事只字不提,父亲偶尔来她院中探望,也是对视无言,一顿饭的功夫都坐不住就去了樊小娘院中。

        父母的相看两相厌令她不解,只怪父亲见异思迁,偏心年轻娇弱的宠妾,直到母亲咽气前双目怒睁,空洞而执着地盯着北窗,嘴里不断喊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知为。

        这并非父亲的字。

        不是父亲变心,而是母亲不爱。

        那一日残阳如血,**霆快马加鞭,跑死了三匹西境宝驹,方从江北巡视水防归来,终究没见到楚瑜最后一面。他坐着床边,脊背像承受了千斤的负重,彻底垮了,静静地端详妻子早已瘦脱相的容颜,那么羸弱,那么陌生,直到府中管事苦苦相劝,他才颤抖着手为她盖住白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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