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终于盼来了回家的日子，跟乔麦来时不一样，回去可是春运，车票难买，还是老乡找黄牛才买到15人回乡的票，归心似箭，也都不在乎多出一点钱了，能弄到票就好，虽然都是站票。大家背着大包小包，租了面包车，挤挤攘攘的来到火车站，站内已经人山人海，进站，验票，行李过安检，等待上车。当火车鸣着汽笛喷着烟，像个患支气管炎的老人喘息着哆哆嗦嗦进站时，站台上的人躁动起来，一窝蜂往门口挤去。

        乔麦一行15人怕走散，都商量好在同一个车厢门上，乔麦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和旅行袋，紧紧跟随众人，火车停稳，众人疯狂拥挤上前，没座位票的占大多数，力气大的男人霸道蛮横的往前挤，先上有地方安置行李，也能抢占个比较好落脚的位置，个个都想抢先，自然谁都不甘退让，人群里响起咒骂声，吵闹声，小孩哭声，被踩到脚的妇女的尖叫声，旁边维持秩序的乘警的口哨声和喝骂声…

        乔麦好几次差点被挤倒和挤出人群，多亏了身旁有力气大的男老乡们护着，好不容易挤上了车，领头的老乡李初明清点了人数，15人，齐齐整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人是上来了，但车厢里已经非常拥挤，没有了落脚的位置，过道里都是人和行李，李初明便让大家就在这里占着，看好各自行李，并再三叮嘱人多人杂，一定要小心钱财，预防扒手，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专业扒手们捞过年钱的时候，也每年都有人的钱财被窃，哭天抢地却也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

        列车终于开动，这儿靠近厕所，洗手池和垃圾桶，还是两个车厢的接头处，晃得厉害，又臭气熏天，火车一开动，寒风也猛烈的灌进来。这会儿大家刚挤上车出了一身汗还好，等车子开出一段，便觉得刺骨了，就这么个狭小的空间还有人过来抢占，好在乔麦一行也人多，但还是来了几个实在没处落脚了的人，火车开动，车上的售货员便开始兜售商品，来来回回。乔麦也佩服他们，已经拥挤不堪的车厢，他们硬是能一再开出一条道来，尽管每次推车经过，都骂声抱怨声一片，也阻挡不了他们售卖的热情。

        16个小时的车程，乔麦闻着厕所的屎尿味，旁边垃圾桶的酸臭味，车厢里人群的汗味，体味，脚臭味…干呕了几次，又强行忍住，揉了两团纸巾在鼻孔里，她不喝也不吃，一是吃喝不下，二是避免上厕所，厕所里没水，里面的惨况不用亲眼看，光是想象已经让人难忍了。到了半夜，觉得脚已经肿胀和麻木了。这回乡的路，太难了…而过完年，返程时还得再来上一次，乔麦一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二天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村里，爸妈和弟弟妹妹都在村口翘首盼望，见到乔麦，弟弟妹妹飞跑了过来，一个接过拉杆箱，一个背走了旅行袋，爸妈也迎了上来，妈妈一边抹着泪一边说，“回来了，可算盼回来了。”爸爸在一旁慈祥的笑着，乔麦看着魂牵梦绕的家人的笑脸真实的出现在眼前，便觉得这一路的辛苦都值了。

        只是，到底是身体底子太单薄，在火车上吹了十几个小时的寒风加上一路劳累，她回到家的第二天便病倒了，发起了高烧，妈妈赶紧请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来挂点滴，针打了，药吃了却没见好，乔麦从小一发高烧便容易出现幻觉，比如，能看到满墙壁没有身子只有五官露着诡异笑容扑过来的大头，比如，姐姐拿着锄头来挖她，给她打针的医生拿着巨大的针头狞笑着一步步靠近…

        这次，她又出现幻觉了，她看到了李牧，他坐在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满脸担忧，满眼…心疼，他说：“怎么会病成这样！”她看着他，勉强笑了笑，我这是想看到他了吧，只是，自己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在幻觉里看到他，就足够了，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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