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二回踏春山（3）

惠山上并没有正经的山路，又相对陡峭，两人只得一步一个脚印地顺着山坡往上去爬。黎鹇自己倒是可以接受，毕竟少年时期跑不远，偷偷翻墙出去在旭日台坐落的双峰山上蹿一蹿就已是极限。即便如此，每次被门生拎回去押到黎冠决面前，他还是会免不了一顿狠狠修理。

        时值春初，这山上却是郁葱一片、绿得深邃，四处又有早开的野花绽放，花香混着土香木香，让他不由得精神振奋。

        “啊！”他脚步没停，目光却黏在了附近一棵倒伏的枯木上头，迟迟拉不回来，“果然有！那边也有！唉……不能来采，真是可惜了。”

        江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淡淡接了一句：“白色那种，有毒。”

        “这样吗？”黎鹇回过头，盯着落后半步的人看了半晌，“雾华君果真博学，这都知道。”

        “……谷里有很多。”江鸾抬眼望了望他，说到，“看路。”

        “环灵谷？”听了这话，黎鹇乖乖拉回脑袋，揽住旁边的树枝借力上了面前的土坡，“感觉很有意思。雾华君计划什么时候带我去呀？听学应该也算这次修习的一部分吧，虽然爹没说。”

        “你想去吗？”

        “嗯……想去，没见过嘛。”对于黎鹇来说，去哪里都比憋在旭日台有趣，而且他熟悉的范围只限于煌城附近，要去南方翠绿环绕的山谷里面，听着就好玩，“我还没去过很远的地方呢，这惠山都算是极限了。而且我们家不熟悉法术，这御剑之术就算是顶了天，身为玄门之士却不通这些，总觉得蛮遗憾的。”

        江鸾沉默了一会儿，望着脚下没有抬头：“既然如此，去降凤山吧。”

        黎鹇眨了半天眼睛，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对哦！想修习该去降凤山，毕竟宗门讲学是诗书礼法为主，忘了忘了。”

        降凤山三君，绯羽君列首位，雾华君第二，敛霜君第三。敛霜君虽然在三人中排行最小，却是负责大小事务、担任日常授课讲习的那一个。江鸾偶尔会回山门呆上一阵子，顺便辅导后生。至于绯羽君，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得很，心情好了就留在山上，烦闷了便一溜烟没个踪影，谁都找不到他的人。

        降凤山原本不叫降凤山，之所以改了名字，是传说百年前有一只火凤凰降于了山中，从而更为“降凤”。从那以后，这座山跟隐居其中的那个小小门派便开始闻名天下，成为了众人争先拜访的圣地。灵气裕集更易吸引千灵，而这样的宝地孕育出的花木鸟兽都会比寻常之物更加茁壮健康。同样地，灵韵充盈之处非常适合修士们修习法术、涵养自身，即使是普通百姓在山上待个两年三年，也会脱胎换骨、灵台清明。与武技不同，修习术法更看重的是自身的素质和天赋，提起历代的降凤山三君，修士们只能扼腕叹息，毕竟先天的差距着实难以弥补，何况人家还勤勉有加。

        山路难行，日头已经隐隐西斜，如果土蝼再不出现，两人怕就不好下山了。对黎鹇来说，要露宿倒是无伤大雅，但一块平整的地方都没有，如何能做火歇息。整整两个时辰，除了各式草树花虫和菌子石子儿，别说山羊，兔子都没见到一只。江鸾倒是发现了几株灵植，其他同样一收所获。

        “雾华君，这可怎么办？”黎鹇蹲在难得的大块山石上，右手拽着伸出来的结实枝干防止山石滚落、跌下山去。他探头探脑地向上望了望，最后收回视线望向一言不发的男子：“还往上走吗？我看这一时半会儿也不像有平地的样子，入了夜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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