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帛书

　　伴月桥头风萧萧，镜湖岛中雨漫漫。

　　白琼羽被关在一处书屋中，这屋子四面无窗，但屋顶上却镶嵌着五枚月光石，如月色般的柔光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几乎无一处阴影。

　　小屋里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多数已经被岁月摧残得破旧不堪。

　　上官上弦站在门前，对白琼羽道：“你若是能将这屋子里的书籍看完，我便放你出来。”

　　白琼羽怒道：“我不看！”

　　上官上弦冷哼一声：“你不想为你父母报仇吗？”

　　白琼羽道：“把我的匕首还给我，我现在就可以报！”

　　“也罢。”上官上弦摇了摇头：“我不与你多废话。从今日起，我会准时为你送上三餐，书房一侧有道暗门，里面有可供你生活起居。等你能够与我随意背诵这些典籍之后，我便将匕首奉还给你。”

　　说罢，上官上弦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并将房门锁死。

　　见对方离去，白琼羽双手抱膝蹲在墙角，脑中回想起父母死前的惨样，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半晌，他循着踪迹走到一处颜色略深的墙壁面前，轻轻地将双手贴在墙上。

　　只闻轰隆一声，那块墙壁居然开始缓缓移动起来，片刻后便打开了一道能供一人进出的缺口。

　　白琼羽走进房间内，里面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木床和一条板凳。

　　他见此环境，脑中忽然又回想起自己在昭平时与家人住着的宅院，顿时心生酸楚，又一次抽泣起来。

　　就这样辗转反复几日，白琼羽根本无心看书，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便是躺倒在木床上。

　　结实坚硬的木板和并不柔软的床垫每次都将他睡得浑身疼痛，可他却麻木了，只有偶然间回想起自己曾经幸福安定的生活之时，才能激起他心中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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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过了许久。

　　白琼羽终于想明白了，或许他能就这样在这个屋子里躺一辈子，亦或许他会因此惹怒上官上弦而被杀死，可这都没法让他为逝去的双亲做些什么。

　　白师承总说：“身先士卒，死而后已。”

　　他虽不是军中将领，但也想通过这句话来告诫白琼羽：不论如何都不能够懒惰懈怠，对自己所坚持的事情要誓死不休的那份执着。

　　而如今能够让白琼羽誓死不休的，便是手刃上官上弦，为他的父母报仇雪恨。

　　若是想要报仇，就必须先离开这间消磨人意志的小屋子；若是想要离开这间屋子，就必须先熟读屋子里的书籍，通过上官上弦的考试。

　　白琼羽攥紧拳头，他第一次不是因为取食物而走出房间。

　　站在屋子中央，白琼羽随手从书堆中捧起一本发黄的古籍，迟疑了片刻后，他鼓起勇气，将古籍翻开。

　　虽然白琼羽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但是生在文官家庭中的他早已能够将绝大部分的词句意义认得清清楚楚。

　　因此，只要肯下些功夫，想要读懂这些书籍并不是一件什么难事。

　　“内阁学部安定三六年至武昌二〇年记，阮士珩书写海国旅志，文宗皇帝……”

　　白琼羽略有些生涩地念着书籍上的字迹，这些书籍显然都是些复刻本，大多都是市面上能够花钱买到的，并非什么稀奇之物，但其内容也富有价值。

　　成堆的书籍里几乎涵盖了内学、外学、医学、术学、兵法学、士学、史学等等只有考入学府当中才能习得的高阶知识，通常来说绝非在白琼羽这个年龄能够接触。

　　换言之，若是能够将这一屋子的书籍全部读熟来，其学识几乎可以达到一个相当恐怖的程度。

　　虽在单独一个领域里不算精湛，可也绝对称得上是见多识广，应对起州考来轻松自如。

　　但是，想要将这成堆的书籍全都读完，将要花费的时间也会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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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琼羽每天睁眼便是看书。

　　他吃饭的时候看，上厕所的时候看，就连梦呓之时都在郎朗背诵各种知识要点。

　　即便如此，他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已经度过了好几个时节，每每睡下之前在板凳脚上刻上一横的习惯，已经让那条板凳变得不堪重负，却也还只记下了三五十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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