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趁大课间去逛化妆品店。推门走进去,也许是灯光,也许是重重叠叠怎么也摸不到那挂着夹板的货架。无论什么,颂祺都有一种秘密的感觉,她以为跟何嘉一起就不会想别的。那些秘密,不论有理的、无理的、停当的、错综的,都一瞬一瞬找上她。不能确定是在货架上找东西或其实是想藏躲进那排货架里。那些顾井仪所不知道的,她酗酒过。用注射器在血管上乱扎。或是在学哭不发出声音以后拿头脸去撞墙。他看起来那样干净……她从不想对他开口。不止头脑,连嘴巴也认命。不知道是不是书本的缘故,她迷信的是象征而不是电影好莱坞。从挨打,到父母离异,到寄养,到攻读数理班,人生左右不过这几个字。奢望跳出去就改变什么,那也许会变更糟;她怕失去他,就没办法做失去他的准备。当然说失去不是指分手,是幻灭那一类的词——本来顾井仪恋上她就跟艺术跟理想有关。
“但愿这夹板能把我的刘海拉长点。”何嘉看看表,“还有十五分钟上晚自习,买串烤年糕再回吧?”颂祺说好。
晚上回家,顾井仪说起帮颂祺找的兼职,还是翻译来钱快些。“放心,带你几次就会了,你英文那么好。”他说。她搂着他的手臂,走几步路就停了。他带点诧异似的望着她。
颂祺抱歉地笑笑:“就送这里吧。”出于上回的事,再送小区门口怕被黄琴梦发现。
顾井仪点点头。却仿佛是思索她的话的样子。颂祺走几步路就又回头看他,他没有走,等她背影消失。才发现他竟是没有一丝动摇地站在那里。好长好长。她也仿佛想很久才说:“我要搬家了。”
寓高档住宅的日子再难维持下去。颂祺想黄琴梦的手头应该相当紧涩,因为新赁的公寓很阴僻。偶尔阳光强烈的日子,屋子里的光线看起来像庞大的梅雨季当头浇灌在身上。后来听黄琴梦说是投资失败,擩进去的钱都蚀掉了。
搬进这间房子后,颂祺的生活愈锈了。黄琴梦把生活的重心、失意整个地聚焦在她身上。周六日非补习不许出门,不许睡懒觉,不许锁门,不许跟何嘉联系,严格控制时间还不时没收手机。又动不动跟韩燕燕打电话告状,誓必要把那暧昧对象揪出来。那韩燕燕听不是话,哪里敢供出顾井仪,对这种劲劲儿的家长她一向敬而远之,怕惹出什么事。
可即便这样,学校里颂祺和顾井仪越来越说不上话。嘴与嘴的话,手指与手指的话,眼睛与眼睛的话……一切语言也像经过那间屋子幻出来的,是雨不是雨、不是烟又不是雾的这样一种关系。连气他都不知道该气什么。跟谁生气?连气的机会都没有。他不知道她不是有意要这样或那样。黄琴梦挟制她,她唯有官能回护把一切屏蔽掉,她打起她来真是不见天日。
他只知道每次看她时欲言又止。他只知道每次牵手牵与不牵都在他。他只知道她即便是笑眼睛也不朝他看,或其实是什么都看不到。彭川问顾井仪你是想分手吗?顾井仪说不知道,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了。问她到底怎么了,也只是浅浅说一句:“有些累了。”又马上抱歉地说:“我不是说对你。你别多想。”
“明天还补习?”
“嗯。”
“我送你。”
“好。”
那天中午颂祺没回家。功课没动几笔就一歪头在他身上睡着了。因为睡不安稳,不时试探性地在他怀里蹭一蹭。顾井仪想是不是他太幼稚了,也许是兼翻译工作给累的。可她又不要他管。那时他唯一确信的是不会提分手,因为他真的爱她。即使有几次他想,画画从来是不满就不再画下去,艺术向来喜新厌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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