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四章-第2/4页
之后几天跟颂祺料想的差不多,连她下晚自习留校十分钟黄琴梦也要不自在,不是打电话就是短信一直催,不是生病就是头痛就是胃痛。一回家便挑刺,无非来回颠倒地说“讨债鬼”“白眼狼”“取火钻冰地要我的钱”。她还给她推一些奇怪的公众号文章,什么“感恩父母”。那天颂祺才进门,她又忽然宣布从此限定她放学回家的时间为十五分钟。
这些她都能忍——不然呢?最头疼的还是那个家长会。因此在学校和顾井仪互动也少了,他只是不忍说,但绝不是忍耐。她也不是顾不上他,是压根没办法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韩燕燕的手眼那样长。那天家长会,顾井仪送她去补习,补习班里女生一望便相觑着说,好羡慕。或出于嫉妒议论她不知道珍重。颂祺一听就笑了,笑她们不知道自己真实在羡慕什么。笑那词下的羞侮之心。笑那词等于完全断折来回家同一段路所通向不同极人生间的关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听即非常搐痛。也许痛的是,从识字起每次写作文写周记,不论倾诉多少心事,总要用同样的鸡汤字句拗回去。是你明明很痛却要快乐地说,是你明明挨打却要向她说对不起,是你明明被丑恶,而他们认为丑恶的是你。黄琴梦一面摔开门,把书掼在地上:“这是什么?自杀,自虐,磕药,同性恋?你每天都给我看这些?天哪,你就是因为看这些才不人不鬼的,正常人谁像你这样?”也对外人说正因为读这些,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是听到的人又怎么想?她们逢人又只会说:“这种事情是会遗传的,有什么样的妈妈就会有什么样的女儿。以后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补习课结束回家的路上,进小区之前,顾井仪才终于唤一句:“祺祺。”
“嗯?”
“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然后他笑了,笑很温柔,比一个讲电话的手势。
也许他其实有说别的,颂祺呆呆地想,只是我没听见。她说好。转身走进大楼。
拖动门把关上门。黄琴梦端在房子里,她看着颂祺颂祺也看着她,这许久。黄琴梦终于直面着说:“跪下。”
颂祺没动,脑子里乱噪噪的。觉得好吵。她三脚两步上前,踢踹她膝盖,她瘫坐在地上。
“他是谁?”
“什么?”
“你们老师说你和一个同学暧昧。是不是真的?”
颂祺不说话。像根本听不到似的。黄琴梦盯视她半晌,不敢相信颂祺竟违逆她,那韩燕燕在电话里也是讳莫如深。她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天哪,你,你不会跟何嘉?”激动起来:“我早说看那些书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怎么能!你不能把我的一切都毁了。”
怎么问都不说。黄琴梦手去戳颂祺的头,让你说偏死木木!想挨揍吗?
颂祺迎着她说,揍死算了,不定以后还要拐个外国女朋友回家呢。
黄琴梦一听,照她的脸就打一耳光,“如果我知道那是谁,你完了。我一定和你同归于尽!”
这时。外面的风重重叩击厨房的窗户,风里有楼下小孩或哭喊或笑闹的和声。窗钉上的瞬间,墙上的挂钟,鱼缸里的气泡,经呼吸撑开来又馁下去的身体,一切就都是那九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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