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白袍将军-第2/3页





    “将军,侯景此贼十分凶悍,前锋部队又甚是精锐、这一路势如破竹且已连破了三城;若此战失利、则必有损我军士气,不如避其锋芒、以逸待劳。”裨将眼神锋锐如鹰、死死盯住侯景滚滚扑来的大队人马、低声谏言道。

    “侯景此贼远道而来,看似凶悍、连破三城,定是急躁、不惜将士性命之人,夤夜奔袭、士卒定然已是疲惫不堪了;且此贼自以为尚远,定是对我军未有疑心,趁其队伍未整、尚不察觉,应当挫其锐气,出其不意、一举拿下!”陈庆之思忖片刻,眯着老辣的彗眼、捋着花白的长须,胸有成竹地道。

    只见眼前尘土飞扬、铁蹄声急如骤雨,须臾、侯景大军已近在咫尺;陈庆之当机立断,一声令下、霎时擂鼓喧天、喊杀声不绝于耳,巨石、火球从山坡上“轰隆隆”地滚下去,打得前锋部队一阵措手不及;紧接着、密集的飞矢“嗖嗖嗖——”地从霜染的草间窜出,训练有素的弓弩手们将箭精准地朝侥幸躲过巨石和火球的敌军射去!

    两年来,靖绥跟着独孤郎出入军帐与江湖,这实实在在战场却还是头一回亲眼目睹——只见陈庆之老成持重、占尽地利,排兵布阵亦是甚有章法;才一炷香的功夫,敌军前锋已经被打得方寸大乱,他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一阵叫好;提着剑、骑着照夜白,不停的在原地踱步,一时间血脉偾张、蠢蠢欲动。

    那照夜白一落地便被他悉心养大、颇通他的心性,如今正是马中“少年”的年纪,一样的振奋不已、四个蹄不停的跺地,似是催促着靖绥上前。

    侯景的前锋大军被陈庆之的“口袋阵”困住、眼看范围逐渐缩小,再耗下去迟早被围歼俘虏;他向来狂傲、目中无人,并不把陈庆之这老儿放在眼里,现下却是一阵阵的懊悔、恨不能将陈家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骂上一遍;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与几个骁勇的骑兵苦斗,正是焦灼之时、突然眼前白光一闪,一个影青衣衫的清朗少年猛地飞来、一剑向他劈下!

    侯景反应机敏、侧身一躲,长枪横举,不想那少年拼了全力、三尺素剑又甚是锋锐,只听得“咔嚓!”一声、硬生生地将长枪劈成两半!侯景向后一闪、先是一阵骇然,倒底多年沙场征战的宿将,他见这少年衣着、行事有别于寻常兵卒,心下已猜得七八分;于是满眼得阴鸷、心下生出一条毒计,扔了长枪、使出浑身力气先将那照夜白一脚狠狠踹到、再一把将少年拽住从马上生生揪了下来!这招法身手一气呵成、看得庆之大军目瞪口呆、措手不及!靖绥大惊、用力挣脱却是纹丝不动,一双极其凶悍的眼睛正死死的盯住自己!

    “不好!”几个年轻的偏将眼见靖绥被擒,大惊失色、不顾大军阵型立时赶去支援。

    侯景心下一沉、暗自窃喜,眼疾手快地夺了佩剑、将靖绥死死扼住要害;靖绥疼得双眉紧蹙、汗流浃背,却始终攥着一支羽箭死活不曾松手——那是他被从马上拽下来的瞬间左手下意识去抓的。侯景大喝一声、引得拼杀的两军纷纷侧目而视!庆之心里“咯噔”一下、纵然他多年征战,虽然稳得住心性,此刻却也不敢贸然下令。

    此时侯景已然料到自己擒获的人质绝不简单,一边阴笑一边向后撤、试探着庆之老匹夫的底线,眼看就要撤到“口袋阵”的边缘,庆之大军虽有杀敌之心、此番却是投鼠忌器,兵卒们一个个急红了眼、一时间两军士卒怒目相视、剑拔弩张,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将对方掐死、咫尺相向却又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千钧一发之际,靖绥突然狠下心来、猛地咬了侯景一口、趁那贼子吃痛之际、左手狠劲地从他的胳膊里挣脱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一直死死攥着的羽箭、毫不迟疑地朝自己肩头狠狠刺去!

    其实靖绥原是“左撇子”,只是他渐渐懂事后发觉自己与诸位兄长都不同,于是暗自改了过来;眼前危急时刻、为求大义,他左手用箭自是比平日右手还要顺畅生猛。

    侯景本与靖绥紧紧贴在一起,这猝不及防的瞬间、靖绥的羽箭已经深深地刺进他了胸膛!他又惊又恨,立时血如泉涌,疼得哇哇大叫,惊恐而暴怒地拔了箭、一脚踢开靖绥,随便抢了匹马便狠狠地抽打着胯下的畜牲、拼命逃窜!身后救援声、拼杀声、追击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他一路狂奔,逃了几百里,活生生将那倒霉的战马给抽死了,踉踉跄跄地跌入林间,却听到枯败的草丛里忽然一声山鸡鸣叫,吓得浑身打颤、不顾伤势跳起来就要落荒而逃,当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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