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空,弘治暗争一七五-第2/3页





    她欢叫一声,抢先一步奔出那布置得极为华丽的囚笼,接着便将那一盒子东西全数捧在怀里,看了一眼迟疑着的母亲,想了一想才唤道:“母亲!你真不走么?”

    “走……走去哪里?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觉得我们能走到哪里?”荣国夫人突然明白了什么也似地,怔怔地问。

    武顺看着这样的母亲,终究还是不忍,叹了口气,从怀中的小盒子里掏出两枚金元宝,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拿出一张房契来,一并压在囚笼之外,说了句:“若是母亲不想跟着女儿走,那媚子也是个肯收留母亲的。你留在此处也好。这些元宝,与那里面的东西,足让母亲好好儿打扮梳洗,光明正大地入宫去见那媚子了。母亲到底是母亲,若母亲堂堂皇皇地入宫去,她也不能不见的。所以只待他日女儿得了宠幸,也入宫去之后,母女自会再相见。不过……敏之那孩子,母亲还是别再见的好!顺儿走了!”

    接着,转身,又想了一想,从怀里又掏出一枚金元宝,转身过来,再压在那张房契上,低声道:“以防万一,母亲还是多拿一枚的好。”

    这一次,她转身,再不回头——尽管杨氏突然跟发了疯一般扑出囚笼,抓着她衣摆,苦苦地求着她不能走,但她到底年青,到底还有渴望,所以竟奋力一挣,摆脱了那已然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自行离开了。

    夜,一片静寂,整个囚笼里,只听得见那一阵阵的哀嚎痛哭之声。

    天色将白。

    杨氏瘫在囚笼之外,呆呆地看着天空泛起紫光。

    一阵开门声传了过来,她转过头去看,却不意外地见到了捧着一只摆了酒壶与酒盅的银盘入内的德安。

    眨眨眼,她呆呆地问:“你捧着的,可是我女儿的东西?”

    “主上有旨,赐酒一壶,立着荣国夫人即时便去崇圣宫,为先帝过世之韦昭容奉礼。”德安朗道。

    杨氏勾起唇角,目光渐渐从茫然变得清醒,复又变得狰狞:“他连老身也不放过……他连老身也不放过……”

    全身簌簌地发着抖,她直若全身筛糠一般地尖叫起来:“好一个大唐皇帝!好一个仁慈君主!他连老身这般一个年迈老妇也不肯放过!”

    “老妇?是老物罢?”德安冷笑一声:“或者说,非得您的亲外孙来接,您才肯离开?也可……那咱家现在便着人去接了贺兰公子来,请了八抬大轿来……”

    杨氏全身一僵:“住口!住口!”

    “你走,还是不走,咱家都不关心。只要你喝下这杯酒,便万事罢休。”德安冷笑一声,倒了满满一杯酒,放在她面前。

    ……

    东方已然大白。

    李治站在高高的城门楼上,依旧是一身黑衣黑裳,看着那辆粼粼向北的破旧马车,低声道:“如何?”

    “主上安心,那两个已然送出去了。”德安低道。

    李治点头,转身离开,再也不看那马车一眼,甩袖负手,大步走下台阶,同时轻声下达最后一个指令:“将鸽子放出去罢!”

    “是!”

    ……

    片刻之后。

    马车里。

    被颠簸得终于醒来的杨氏母女二人,很是茫然了一阵,接着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两个人惊恐地抱头大哭。

    哭了好一阵,武顺才仓皇道:“母亲……这到底……这真是……为什么我一出门,就被人迷昏?他为什么母亲会在这里?”

    “有人在酒里下了迷药,又叫人在门外用迷药掳了你走……

    把我们送上马车……

    这是想让我们死,但不是死在长安啊……

    所以不是媚娘……

    是他……

    是他……

    是他!是那个男人!”

    杨氏哆嗦着嘴唇,好一阵才轻道:“娘知道的,娘听说过那韦昭容的!她早就死了……当年就是被那个男人因为怨恨她害了文德皇后,所以在先帝走时,送了她去崇圣宫!

    那崇圣宫就是冷宫一般!里面无衣无食,只有饿死在崇圣宫里的孤魂野鬼!外面却有重兵把守,不许里面的宫妃宫嫔出门半步!

    他想杀了我们,可是又害怕媚娘知道,所以才会把我们像韦昭容一样处理。先送去崇圣宫活活饿死,然后再偷偷被埋进野狐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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