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凤袍,泪织金冠二十七



    雨急风亦骤,潮意缦纱透。

    万春殿里阴暗暗的,倒不是没有光的缘故。

    事实上,整个大殿里,通上通下的,全是灯烛,最细的也有儿臂粗。

    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暗,就是昏,就是让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主人王善柔觉得……好像自己的殿里藏着什么怪兽似的。

    只要一有机会,就会从暗处杀出来,一口将她吞下。

    所以她不由往灯烛之下又坐了坐。然后又莫名发慌,于是便一迭声地高叫起人来。

    人来了,却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小侍,不由皱眉道:

    “其他人呢?原先留在殿里服侍着的人呢?”

    “娘娘……您忘记啦?您今日一早儿便吩咐了要浸浴,所以早早儿就都去备着了……”

    那小侍强打着笑意回答,却叫王善柔看得更加惊心。

    那明晃晃的灯烛映在他脸上,一发地显得更加诡异而扭曲,仿似魔鬼一般。

    她轻喘了一声,咽了咽口水,急促地尖声道:

    “不必你!去!召他们回来!本宫要见他们!快去!”

    但愿……但愿现在还没到他觉得吞下本宫的最好时候……

    她模模糊糊地想着。

    ……

    同一时刻。

    麟游。

    万年宫,大宝殿内。

    媚娘突然醒来,抬眼一看,却对着立在殿中央的人淡淡一笑:

    “知道了。”

    那人影也只对她一笑,便默默转身而去。

    媚娘起身,小心地看了眼睡得正香的李治,缓缓起身,然后披了衣裳,徐徐走到外殿,看着那道背着手立在外殿下的身影,淡淡道:

    “都安排好了?”

    “你要办的事情,从来不会有安排不好的一日。”

    那人影淡淡一笑,转过头来,却是慕容嫣: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背着陛下?”

    “他不必知道这些事。”

    媚娘轻道:

    “或者说,没必要叫人知道,他知道这些事。”

    慕容嫣扬眉:

    “可这样一来,日后若这些事一旦发出,你必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毒妇。”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可欺的弱女子。”

    媚娘傲然道:

    “从来都不是。只是因着治郎爱我,他一心一意只为我想,每时每事都先于我之前,是故我才没了那些机会……

    特别是现在有了弘儿和这孩子之后……”

    她微微一笑,伸手抚上小腹,然后面色一整: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忘记了一切,就忘记自己曾经在我最心爱的人们面前,发过誓,一定要亲手报了这个仇。”

    慕容嫣点头,淡淡道:

    “无妨,本来也就是我欠你的。不过想一想,我慕容嫣一生虽然行事被人说成是邪魔外道,可到底也不曾像此番这般,做这等几乎可说是谋人性命之事。”

    “放心,她们二人便是死了,也不是因为此一番的。”

    媚娘淡淡道。

    慕容嫣挑眉:

    “不是因为……此一番?”

    她若有所悟:

    “那就是说……早在更早之前就……”

    “这些事,慕容姑娘就不必插手了。本宫也说过,此番事结之后,若是姑娘有心离开,那么可自行离开,本宫与姑娘之间的旧帐,也算是一笔清了。”

    媚娘淡淡道。

    慕容嫣看看她,却有趣地笑了起来:

    “不,我不要。我这一生最喜欢的,就是有趣之人,有趣之事。难得碰到你与陛下这么两个天下最有趣的人……我无论如何,也要看过结局之后才走。”

    “结局……谁又知道结局,会是如何呢?”

    媚娘苦苦一笑,却垂首不语。

    唐永徽五年七月末。

    太极宫。

    宫中千秋殿忽传奇事,道淑妃萧氏近身小侍一朝病而不起,最终更是死于其殿中,且其状其惨,惊骇众人。

    萧氏不安,遂急召太医,得告为疫症,且已发于殿中,不可轻离。

    一时间,千秋殿上下再被封门。

    消息传入万年宫大宝殿,当今圣上李治的耳朵里之后,他也只是微停了停笔,问了声雍王与二位公主可安移他所之后,便再无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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