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烟波骤



今安解决完手尾后,返回到三楼。

        这边的审问早已结束。

        通室狼藉里,受了鞭刑的人昏倒蜷在地上,鸦黑浓密的长发拢住半张面容。

        今安低头仔细看了一会这张冶丽又易碎的脸。

        如若不是这人当真城府深沉,瞒得滴水不漏,甚至不惜以身作诱引。便是虞府切实与江寇无甚牵扯,起码,不是同流合污的牵扯。

        无可否认的是,他很听话。将方才这场戏演得半真半假,糊弄得那群人要窝里斗起来。又硬生生受住了一顿鞭刑。想必对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来说真是平生仅此一遭,也痛得很。

        但愧疚心于今安实在欠缺。

        她幼时险作路边冻骨,或许也有过双亲疼爱的温暖时光,但太小了,早已被后来的饥寒磨得只知苟命贪生。即便后来拜入北境军麾下,从戎生涯也皆是你死我活的滋味,现今她看来只要不关乎生死,都是小事。

        这个世道,做守山人固有傲骨,可山洪崩塌无常,可有瞧瞧山脚下是来犯的罪人,还是守了千百年的忠臣。

        管他是谁,不也都淹成了惊涛洪流里的一声哀呼。

        今安有立足当世的野心,也有审时度势的功利心。

        她将人从头到脚扫视了几回,心头斟酌着,救下这个人能带来的是什么?虞家奉着这个恩情回报给她的价值,可够补足救了这人的操劳,又能为她在靳州立势助力多少。

        昏沉疼痛间,有人将他从冰冷地上拉起,揽入温暖的怀抱。虞兰时浑噩睁眼望去,浓雾攀窗,满室灰暗。

        倒是像垂怜他般,将不现世间的日光尽数收进面前这双眼睛里。

        今安将人放上软床,将凝在他额角的一点脏灰抹去。

        “没事了。”

        ——

        山霭低回,**忽至。

        白墙黛瓦间一片水色淋漓。

        这样烟雨缥缈的时节在南城水乡最是常见。飞丝沾衣,屋檐落珠,各色油纸伞汇入街头巷尾。

        着艳裳长裙袅娜穿行的姑娘是其中最靓丽的风景,执的纸伞也多是轻而巧,二十四骨的秋海棠花样。

        也有浪迹天涯的北边来客,戴着灰斗笠踏过湿滑的青石板路。

        而竹筏乌篷上,多是好及时行乐的公子哥,二三结伴,趁兴乘舟荡过城中的清溪弯桥。和曲应歌,快活肆意。

        烟娘撑着伞走过石桥中央,在偏伞抬头时,听到了几句赞女儿美的唱词。

        转首一望。

        几个锦衣长绦的少年郎笑着,立于乌篷船头遥遥向她见礼。

        我却已是过了脸红心跳的年岁了。烟娘内心毫无波澜,撑伞提篮步下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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