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0)像一家人
失去亲人的那阵子已经过去,现在旺姆和巴图老爹已经接受现实,尤其是旺姆,已经接受了这个全新的儿子,甚至有点疼爱他。巴图斯老爹也能把巴图康当亲戚。
院子很大,有鸡鸭圈,也有块用一圈鹅卵石砌成的菜地,泥土到处都是。都是那些鸡鸭搞的,它们在院子里到处走,尤其是喜欢进攻那块菜地,当然,它们也会被那只叫黑黑的小藏獒撵着跑,成群地扑响着翅膀从地上飞起来,高度有时候能超过二米五的围墙。有时还会看到一只大老鼠沿着院子里石砌的水沟跑过去。不管是什么,这个家里的一切他都喜欢,好久没有一个家的感觉了。有家的人不理解无家的那种没有根的感觉,那种感觉会觉得自己是虚无的,是可以不存在的,是可以随时死掉的。
心态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旺姆把巴图康叫过去,对他说:“我不是好阿妈,你还不了解我,以后有机会再跟你细说。到现在,我还难于开口,你看,眼泪让我喘不过气来。看到你,我就看到了康儿,可是他把我丢开忘掉吧,忘掉吧,亲爱的巴图康,我们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
然后便是一幕比一幕更令人心碎的场面。这个场景,巴图康能理解,因为他也经历过类似的。他们爱儿子,并不爱这个陌生人,但是他们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这个人跟儿子“很像”,只有他身上有儿子的影子,这让人无法相信。不过能怎样呢?只过了不到一年,拉姆就接受了他,并开始尝试爱他。转变的速度是有点慢,但一旦确立了方向,以后就快了。巴图斯老爹不行,他是个随便的人,可也对假的巴图康没那么较真,也许他原先对儿子的爱就不纯净,包含怀疑。
他像行军一样走过公主桥,走到对岸的宽阔村路,进入了美丽乡村的南无寺村。村路两侧种了些枫树,配备了水沟,在通往南无寺和银宝山的分差路口,还额外地多了个圆盘的花圃。他从这个花圃往银宝山的方向。黄昏暗淡的光线给银宝山营造一种类似波浪运动的图象,体内也起了一阵波澜,灵魂中产生的一份不安宁。他继续陷入不安宁状态,继续看到眼前树木和天空呈现出的奇异的色彩,或者显出轻微的运动,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肯定是由于他的血液循环不正常之故,前一阵忽然沸腾起来,现在正慢慢平静下来,好像还多出了点泡沫。一个脸颊丰满,戴圆顶礼帽的青年从他身边走过,接着是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看见他,吓了一跳,都吓哭了,躲在老婆婆的身后,老婆婆无缘无故地骂了他几句,用此安慰自己的孙女。
人们现在对于这么一个丑人出现在自己的村子还不大习惯,要不是穿着警服这身老虎皮,他大概会被人赶出去的。对于这一点,他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因此,每次外出,他一定穿着警服,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便衣,他得让周围的人知道他不是坏人。就他这丑陋的样子,没有这身老虎皮,他真的很像坏人。
处在这陌生的土地上,处在这愚蠢的人群中,对巴图康来说,他的这张丑脸跟戴着鬼面具似的,人们会认为他在恶作剧,在这种情况下,他只好把他的头低下来,闷声不响地走路。现在他获得了保持沉默的义务,并且尽量回避夜晚的行人。他原是大帅哥,现在换了一副可怕的面孔,有机会感受丑人的世界和丑人的心里。
丑人的世界也就是那么回事,晦暗了,僵硬了。他感到肉感的美女跟他无缘了,谁能对一个丑八怪微笑呢?接着他开始对陈蛋蛋那任性的自杀行为感到愤怒,是他毁坏了那张帅气而多情的脸,也破坏了他懒散的生活习惯,他喜欢的是懒洋洋的沉在梦中的生活,那多情的寝床、浴室、妆台;那丝绸的高档衣服;那贵族的狂欢宴;那穿着绣金丝袍,有条辫子的印度舞姬。现在呢?他是什么,两只探照灯的大眼睛,鼻子跟狮子似的,什么玩意儿!这么丑怎么找到快乐?他想干嘛?还让不让人活了。当然,他的心里知道也不能全怪陈蛋蛋,当时巴图康那样的状况,作为最亲密的战友,他是该去挡一挡的,但是那样的□□爆炸,怎么挡呢?那还是不可能的,那么这不是自杀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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