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第2/8页

        他抬起头，玛丽亚、罗塞、希纳三座女神像耸立如旧，只不过玛丽亚女神像随着破壁的消息而显得蒙了些微尘，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红木桌角，眼神落到那一幅幅宗教氛围浓厚的壁画上。

        “地狱是不是真的？”

        “地狱？”老主教先是放下茶盏，“利威尔兵长，您是在怀念那些阵亡的将士，他们一定会尊着墙壁女神的指引，去往天堂那般纯净幸福之地……”

        “我是问你地狱的事情，”利威尔相当没耐心地抬起眼睛，“地狱，死神，都是些什么东西？”

        老头依旧和蔼，“哦——放心吧，您是为了保卫人类而拿起兵器，地狱的业火不是您的归属———至于死神，死亡是人生的一部分，我们在生命的末尾都要受死神的指引离开此岸去往亡者的彼岸……”

        被这个老头毫无营养的话絮絮叨叨地有些头痛，利威尔捏捏眉心，窝着火陈述了最后一个问题，“已经去到地狱的人，怎么会回人间来？”

        “……”老头的茶盏空了，“哦不……这是不可能的，已经离世的灵魂需要经历母亲的产道轮回重生，通过生之门重新回到这人间———而不是再从死之门，再从地狱回来……”

        忍着脑壳痛利威尔研究了一下午的壁教经典，乔伊那所谓地狱一说在他心里却生出越来越大的问号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兵团节奏变得紧张，乔伊给自己取了个「嘉德妮娅伍德」这个不雅不俗的奇怪名字，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一个普通的二等兵，或许是阔别许久，利威尔突然发觉已经找不出自己和她的相处节奏———尽管是久别重逢，不管隔多久，你都会在重逢后顺理成章地和故人回到最初的样子，可如今如果非要他形容，他只觉得像是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了不得，你这妹妹真是了不得。”韩吉抱着手臂，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来，利威尔手中的细羽毛笔转动了几圈，眼神扔到了窗外生长茂盛的银杏上，一旁的米凯分队长也忍不住附和，“不愧是名门闺秀，着实比我们这些平民子弟强出太多太多来，呐，利威尔，你是没看见乔伊有多聪明，明明就是几根细细的金属丝，偏偏能让它发出比煤油灯还亮的光来———纵使她把这个原理图编成了书，兵团里也没几个人能看得懂！”

        利威尔无言以对，他感觉缺席了乔伊太多生命，许久不见，这个二十余年来大字不识一个的天真小姐再见时竟已是满腹经纶，他读书少，更不晓得她这是如何做到的，训练场挥洒完汗水之后利威尔鬼使神差地推开了实验室的门，那个女孩弓着纤细的脊背，整张脸都要贴到了那个粗木实验桌上，时不时腾出一只手来往旁边的笔记本上勾勒几笔，多年来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乔伊，这份细致与专注从不属于那个深闺名门的小姐，倒像是韩吉之类的人物，他终是没开口，又转身出去了。

        “大哥……我喜欢你，我是说……我爱上你了。”

        灯光昏暗的厨房，乔伊红着脸，大言不惭地讲出这一番话来，利威尔心里一颤，“别闹了，我是你大哥，你是我妹妹，以后不准再这样乱讲话。“

        “妹妹？”她的手拉紧了自己的衣服，“亲妹妹么？”

        ……

        一瞬间他想起来十几年的那个夜晚，落英铺撒了满地，他一字一句地质问那个伯爵，“你到底，是不是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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