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1)-第2/3页
连夫人叹口气,“真是实心眼的傻孩子!我担心你信错了人。这样掺和在一起,最后吃亏的,总是信念笃定的那个。”砚君不明白她怎来诸多感慨,偷眼打量她。
轿子颤动,彩玻璃透亮的颜色在连夫人脸上跳跃。半明半暗之间,她的神情似笑非笑、似苦非苦。她们一路上再无言语,安静地到了集瑰堂。
陈景初早等着曲安带砚君过来,见来者是他姑姑,反倒不大自然。但他善于应变,当即同连夫人礼貌地打招呼,不亲热,也不失礼。连夫人晓得他的神色,对砚君说:“你们详谈,我在外面等着。”
内室中,元宝京正等他们,沉着地说:“陈掌柜这就送我出城。若是为我的缘故抓走墨君母子,你们只管推说什么也不知道。若是为了墨君伤人的缘故,陈掌柜会帮你们和气解决。”
“你……去哪里?”砚君从不关心复辟党的事业,也无意了解他们的秘密,问出来之后补充道:“墨君会惦记你。”元宝京听到这句话,似乎动了感情,说:“你见到他们母子,就说我去办事,是很稳妥的事,不会有多大风险。若是有缘,以后还能再见。”
陈景初等他的话说完,安慰砚君说:“我家曾经照应过本县禁卒,他们应该记得这人情。我送小姐带些饮食去探监。不论事出何因,先同家人见一面。”
砚君向元宝京道声“保重”,心想:劝他多加小心之类的话,大可不必说了,这人没法同危险分离。他自己不撇开危险的事业,危险自然不舍得撇开他。他当然是早就知道的。
元宝京却出其不意地向砚君道了一声:“多加小心!”砚君婉然笑笑,说:“后会有期!”不需陈景初催她,她的心神顷刻飞赴县衙了。
当值的禁卒果然给陈景初行方便。除了不停地道谢,砚君再没有别的好说。陈景初摆手制止:“苏小姐别再客气。与人为善,善莫大焉,更何况那位贵人盛赞苏家情深意重,再三叮嘱我办好此事。”
原来是元宝京的话分量重。不过他习惯了接受别人舍命救护、动辄丢下别人独自逃命,有惦念旁人的时候,也算难得。
牢门外的铁锁链又一次响起来。西洋和尚大约觉得这情况很新鲜,伸直上身张望。狱卒打开铁门,又放进一个提灯笼的人。墨君立刻跑过去喊:“姐姐!”
砚君回身向陈景初道谢,他说:“我就在外面等吧。”砚君便说:“珍荣,你给陈掌柜撑好伞。”自己将灯笼放在地上,从珍荣怀里接过棉被与食盒走到铁栅前。
金舜英羞愧地走到砚君面前,说不清楚是为今日之事惭愧,还是为往日之事。砚君从缝隙里塞入棉被,又摆弄食盒,汤饼菜肴还冒着热气。墨君二话不说,抓起筷子开始吃。
砚君不愿让角落里的囚犯听见,低声说:“陈掌柜私下打听,墨君刺伤的仿佛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陈掌柜想从中说和,在那之前,只好委屈你们。”金舜英听说墨君伤了要人,母子俩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忍不住哭起来。墨君手足无措,拾筷子夹起一片肉,送到金舜英嘴边,怯怯地说:“娘……先吃点东西。”金舜英边哽咽边嚼,眼泪和肉一起吞下去。砚君想要安慰她,可是心里并没有底,向墨君温柔道:“你乖乖的,要忍耐,别惹你娘伤心。”
等金舜英和墨君吃完了饭菜,砚君收拾提盒出来,还有些不忍心走。
陈景初见她睫毛上泪珠未干,被冷风一吹,闪动着薄冰的微光,安慰说:“今日暂且将就,晚上我去拜访新任的大人,探探他的口风。”砚君一边拭泪,一边小声说:“我见里面还有别人——母子俩和别人困在一处,怎能让人放心。大新的狱令,竟容许这种情况?”陈景初摇头说:“我问过。听说近来抓了许多妙高山人,大牢快要满员。这里还算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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