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去不回



上元节过完,年便过完了。

        皇历十四年初,许渊随离京,随其舅远赴疆界,少年开始在从军征行中打磨。

        离京那日,他人走得悄声,待阮深醒来,竹喧说院外有小厮候着。

        那小厮递给阮深一沓宣纸还有一本书,宣纸纸质很特殊,没有寻常宣纸那般易破,可以保存很久。

        阮深抱在怀里,眼中泛着泪花,“他走了吗?”

        那沓宣纸,准确说是一卷字帖,是许渊随亲手抄录的,《千字文》。

        忽的忆起那日在寄山别院,她偷怪讨巧,拽着他的衣袖说他字写得好看,只想比着他的字练,只想摹他的字。

        《千字文》足千字,一字不落。

        一笔一画,极有耐性。

        下面附带着一本书,看清书名后,阮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那是一本《六韬》,原来他都知道。

        书中每页都有他用小字做的标注,依稀能透过纸张看见他写下每行小字时认真的眉眼。

        十四年桃月,科举放榜,他赫然有名,武科状元,文科探花,京城上下哗然一片,交口称誉,誉不绝口。阮深得知时神色泰然,她知道少年有朝一日必会尽露锋芒,惊叹世人,因为他生来就是随珠,足以烛世。

        十六年冬月,边疆传来战报,是一纸噩耗。与大魏斡旋数月,平西将军元去被俘,将军气盛不愿被辱,拔剑自刎,魏军割下其头颅,将其尸身射成肉泥,一百零三箭,箭箭穿胸。

        “试君赐我玉马鞭,去定为君在谈笑中摧扫蛮夷,所过之处无人敢犯秋毫,护我大周万年太平。”

        将军说这话时的壮志凌云还历历在目。

        风凌冽地刮,刺痛人的骨髓。

        大雪漫着血色,宛若泥淖,寸步难行。少年屈膝而跪,深陷其中,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面具的暗扣,“啪”一声,面具随手摘下,慢慢地露出一张惊艳的面庞。

        他抬眸,眼睫垂下的阴影渐渐消散,眼尾泛着殷殷血色,哑到极致的声音缓缓地、从一启一合泛着白的唇齿间溢出:“我没办法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少年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万念俱灰。怀瑾扶住他,“主子已是阵前前锋,元家数万将士还在等您……元将军的嘱托……也需要您。”

        同月,战事加紧引发朝堂动荡,各方平衡力量被打破,以冯太傅为首之党营企图操控来年春闱。

        冯令进死谏,朝堂之上睽睽之下,当着其生父的面毅然撞柱,死谏陛下科举不以出身定举人,选贤与能,以尊贤尚功为准绳。

        先生傲世独立,不求发迹,亦不恐惧坠落,月白风清,内心富足一生。

        “冯先生惯来苛评学生。”

        “阮深你且听好,我既是你师,你唤我先生,我就得诲人不倦,谆谆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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