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故梦-第2/4页
母亲生前说想看海棠的,可她病糊涂了,七月海棠花早已凋零,父亲如何能寻得。或许母亲是想长眠于此的,却被永远留在了云梦,但我想着她是心甘情愿的吧。那支青玉簪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不过成色一般,甚至有裂隙,以至后来填上了银纹。母亲眼光很是独到,我一直不解,正如同我不懂那些发饰层层叠叠戴在头上分明很重,可她仍旧时刻端庄秀丽,举手投足间,耳畔流苏只是轻轻晃动。
我听过皓月散人惊为天人的传言,可传言终归是传言,十五岁名动天下、除奸扶弱的皓月散人实在与江夫人对不上。终究是情爱能令人痴狂,让向往自由大雁失了方向,为父亲画地为牢,拘泥于方寸之间。母亲逝世后父亲忧思成疾,不过数年便随她去了。父亲一早就安排好了,借着母亲的缘故将我塞给蓝氏,又将云梦交给了魏叔叔拜托他和小叔父照顾新月和怀瑜。我跪在祠堂哭了很久,直到第二日五更天明揉了揉麻木的膝盖,任由习晴姑姑搀着走出来。真是一对狠心的父母,他们倒是生死相随,却留下血脉独活。
我十岁时在揽月殿翻出过一幅画卷,上头讲了三段故事,我虽顽劣,四书五经却也学的不错,认得那是洛神赋图。再不济也是稀世珍宝,就这么随意扔在角落怕是有些不妥,果真兰陵金氏挥金如土。我将那画卷挂了起来,迎面碰上小舅舅,他略带深意地看了看画,对我说画旧了,又卷起来搁置在花瓶里。
小舅舅才骗不了我,古画本就是越旧越值得珍藏的,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指不定是母亲旧时追求者送的,不过不足为奇,我母亲是明眸皓齿的美人,又霁月风清,爱慕她的人应该很多吧。
不过送画之人非富即贵,洛神赋图是孤本,这天下随手送得起失传古画的只有一处。从明事理开始,身边人的心思都被我揣摩了遍。我若猜的不错,那洛神赋就是叔父的手笔,因为啊,他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看向我母亲,她眼里只有我父亲。我跟叔父之间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我想我们不是叔侄,更像是知己。
他说“世间就是这样,晚了一步就会遥不可及。”
他还说我们修仙之人就该心怀天下,救济苍生
我信了,死前才发觉自己错的离谱。母亲从未言说,我的血能令人起死回生,我骗他们说那是母亲留给我的灵丹妙药。后来源源不断有人要我救,我竭尽所能,耗费心血。世人皆传江氏女承皓月散人衣钵,且医术青出于蓝,能令枯木逢春。谣言像极了火苗,最后烧成烈火将我一点点焚蚀,分明我的血是救人的啊,可为何杀了人心。
叔父制止我之时,我脸上已失了血色好些时日了,手腕上伤口没等长好又被割开,后来长出触目惊心的疤痕,我骗他说是练剑受的伤。我可能真的太贪心了些,我谁都想救,却没能救得了自己。
我在医馆昏迷后是疼醒的,双手被人用麻绳绑着,双腿变成了面目可憎的蛇尾,可比这更面目狰狞的是那些我救济过的和排队等着我救济的人,熟悉和陌生面孔交替,不过都拿着棍棒和刀剑,没有武器的甚至用脚也要壮着胆狠狠踩一脚。我救了他们的命,但他们口口声声要替天行道,收了我这妖物。
割腕取血真的一点也不疼,可挨的打骂却如钝刀割在心尖,叔父带着蓝氏的弟子朝我跑过来,可这又有什么用,蛇尾被剁成了泥,一片血肉模糊,我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甚至对人世间没有丝毫的眷恋,我笑着看向他们,两行清泪混着泥泞和模糊不清的血迹,真可惜,从前的江小姐是天之骄女竟落得个不留全尸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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