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第3/4页





        周乃言甩脸,问她买来干吗。她有样学样,讲起鬼话,表示人类在太空已经开始培育植物,他们不能落后太多。

        她以为周乃言一定是不悦的,毕竟龟背竹破坏了整个空间结构,不伦不类,所以颇为小人之心地怕他偷偷使坏,弄死植物。

        没想某日穿过客厅,居然看到周乃言一手抄裤兜,一手持喷壶,正悠然自得地给龟背竹喷水。

        真是个怪人。

        更怪的是,龟背竹死后,温清粤竟在他眼里捕捉到失落。她磨蹭到窗边,问要不要再买一盆。这事儿也怪她,去北海道过年就让阿姨休息了,忘了惧冷的龟背竹。周乃言说不用了,挺丑的,死了好。

        也是那个雨天,他对她说了雪糕筒男孩的故事。

        他们兜在一张风雨不透的网里,听风看雨。他嘴巴一张一合,铺开一幅阴郁的画卷。画面里,一个十岁的男孩站在老烂楼空地前,顶着雪糕筒跟妈妈玩捉迷藏。他问藏好了吗,对面没有声音,他又问了一遍,心想那就是藏好了。可她也藏得太好了,如何都找不到。男孩只能走回原地,重新顶上雪糕筒,钻进黑暗,焦急大喊:“刚刚不算,重来一次。”

        如是,重来了一次又一次。雨势汹汹,铺天盖地,雨滴砸得小男孩几乎顶不住雪糕筒。

        说到这里,他停了。

        温清粤问,那个男孩后来找到他妈妈了吗?

        周乃言枕在她腿上,没有回答,继续说起家里的一盆仙人球,是妈妈买的。娇俏可爱,头顶会开一朵小花,像妈妈常穿的大红裙子。

        温清粤又问,那妈妈后来穿那条裙子出现了吗?

        周乃言眼下一道扇形阴影不断翕合。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用与平日无异的平静语气告诉她,“后来仙人球也死了。”

        他们陷入漫长的沉默,像是在凭吊仙人球和龟背竹。

        天色昏沉,微光托着雨滴,给它们穿上亮晶晶的小鞋子,来来去去在窗上走步,同时,也把潮气透进清粤心里。

        她摸到周乃言的软肋,心软得一塌糊涂。同为童年不幸福族群,温清粤也拥有敏感丰沛的神经元,她捕捉到周乃言彩色人生中的一帧黑白,陷入深度共情。

        也许就是那一天,他凿开她的蛋壳,往心里丢了一根名为周乃言的软肋。

        然而,真的不要同情男人。温清粤自以为摸到丈夫的软肋,内心轻浮,竟巴巴贴上,越过相敬如宾的夫妻尺度。

        就像不应该存在龟背竹一样,这个鸡蛋壳也应当干干净净,不容骨头。

        周乃言一周未归,温清粤毫不关心,第三天他给她发了个定位,不在本市,她没有回复。一是知道他忙,最近为推商用机器人,正在马不停蹄各市商务楼办公厅试点,二是她是这届青少年钢琴比赛的评委之一,无心儿女情长,有工作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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