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施琅逃厦-第12/13页
施安跳起身子,叫道:“大公子!”月光下见人影面目焦黄,身著黑衫,不像施琅模样,诧异之下不敢作声。却听焦黄人影涩声道:“施安,是我。”嗓音嘶哑不类人声,却是熟悉的施琅声音。
施安大喜,扑进施琅怀里紧紧抱住,流泪叫道:“大公子,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夫人阖家平安,是也不是。”心中忐忑,既盼回答又怕开口。刘白条也走了过来,睁大眼睛瞧住施琅。
施琅沉默了会,咧嘴嘶笑,带着森森冷意,施安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内心深处一片冰凉,只听施琅沉声说道:“我乔装改扮潜进府衙,用刀逼住知府狗官,得知郑森道我杀了郑成言投降清廷,已下令诛杀施家满门,连兰珍刚生下四个月还在吃奶的宝娃都没放过,一起押上刑场跟着大人挨刀。”兰珍就是黄衫少妇,是施显过门不久的媳妇,宝娃是婴儿的乳名。
施安想起不久前还替兰珍买过猪蹄、鲫鱼等催奶食品,亲手逗弄娇嫩可爱的宝娃,现在居然都已不在人世,不由哇地一声痛哭出声,眼泪雨水般顺着面颊滚落。施琅厉声喝道:“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在这里淌猫尿算甚么本事!”仰天向着明月吼道:“贼老天不公,好人难得好报。郑森既然冤枉施琅投降鞑子,那施琅就索性做汉奸,投降过去给郑森瞧瞧!”语音凄厉,宛若狼嚎。
施安虽然悲苦,从来没想过要投降清廷。那时满汉之分甚是严重,满清鞑子得吴三桂助力占了京师灭了大明王朝,普通百姓甚少理会,照样交粮纳税过日子,待摄政王多尔衮下了“留头不留发”的剃发令,强令天下百姓剃发易服,企图更易华夏服色扫灭华夏习俗,大江南北义军纷起,到处杀官造反,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最出名的是江阴典史阎应元率十万民军对抗二十四万清军铁骑,困守孤城八十一天,连折清军三王十八将,城破之后阖城老幼屠杀殆尽,无一降者,史称江阴惨杀,与扬州八日、嘉定三屠齐名,都是满清鞑子造的滔天血孽。闽南百姓之所以感念国姓爷,与保全华夏衣冠,免了剃发易服之辱有莫大关系。听施琅为报血海深仇居然打算投降鞑子,施安惊得呆住,忙道:“大公子,不可……”
刚想该如何劝说,刘白条大踏步走过来,高声道:“施将军,国姓爷误信秦桧奸贼的坏话,杀了施员外满门,确实对施将军不住。只是国姓爷是国姓爷,鞑子是鞑子,绝对不能混在一起,施将军不要因为风波亭就忘记汉人身份跑去投降鞑子,做猪狗不如的丑事。天下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依俺的主意,大家伙儿还是前往浙江投奔张煌言,施安做马前张保,我当马后王横,施琅将军就是精忠报国的岳飞爷爷!”
施琅一声轻笑,道:“岳飞精忠报国,冤死风波亭,确实很有骨气。很好,很好——”声音低沉如同厉枭夜啼,说不出的阴森可怖,说到第二个很好时刘白条突地一声惨叫,踉跄倒退数步,用手指住施琅说不出话来。月光下施安见刘白条左胸多出个伤口,血肉模糊,鲜血泉水船喷涌出来,吓得惊声尖叫,奔过去就想搀扶。
施琅持着短刀,雪白刃锋照映得脸色惨白,犹如阴间拘魂的白无常,鲜血滴滴落到草地上。他面孔扭曲,冷笑道:“想当马后王横,你他娘的也配,老子先送你到阎罗殿跟他娘的岳飞会上一面。”
刘白条怒喝一声,不顾胸口剧疼,甩脱施安大步冲向施琅,挥拳猛力击打过去。他不通武艺,情急之下胡撕乱打,哪里打得着。施琅侧身避开,抬腿一脚踢中刘白条臀部,刘白条收脚不定,咕噜噜顺着斜坡滚落下去。黑魆魆的林木枝叉纵横,微微发出树枝被压断的噼啪声响,随即寂无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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