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人心

        这一番你来我往，让苾菀将目光在两人身上绕来绕去。从一开始替贰喜揪心，到后来再看贰喜时，竟隐隐带上了几分钦佩。

        在苾菀的记忆中，但凡是见过自家公子之人，绝大都痴恋沉迷，对公子言听计从。即便是与公子来往最密切的二公子，在与公子的争斗中也往往三言两语便败下阵来。贰喜能坚持这般久，属实刷新了苾菀的认知。

        贰喜不知道，自己这日起在苾菀心中的形象变得特殊起来。若贰喜知道，就会告诉苾菀，自己这纯粹是蒙眼走钢丝，连什么时候坠入深渊还未可知，更不知道钢丝的另一头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顾以岚虽觉贰喜昨日沏的茶水十分令人惊艳，但白玉枝头毕竟是侯府里的广泛饮用的茶水，难保不是有心之下反复练习过。今日这乌山薄片可就不一样了。

        这是顾以岚三年前意外所获，在此之前已经储存了二十年有余。且当年乌山茶树并不多，再加上气候环境特殊，产量便更少了。是以顾以岚这一缸二十余年的乌山薄片不说仅此一份，却也寥寥无几。总不能偏就那般巧的，连这同年份的乌山薄片，也曾熟练过吧。

        若是乌山薄片真能沏出令自己满意的茶水，也不是不能重新定义其价值，甚至针对其变动些许后续方案也未尝不可。

        于是当顾以岚端起贰喜奉上的乌山薄片时，比昨日更多了几分慎重。茶水尚未饮入口中，仅是观其色闻其香，顾以岚就已有七八分满意。待茶水入口下肚，一股乌山特有的温热云雾仿佛破体而出，将自己弥漫其中，一时间只觉自己全身都舒活开来，如同洗筋伐髓。

        忍不住发出微微的喟叹，睁开眼再看贰喜时，顾以岚眼神中不自觉带了些真实的温度。连带嘴角翘起的弧度，也愈发勾魂夺魄。

        这样的顾以岚贰喜不敢看第二眼，唯恐其又整出什么幺蛾子。顾以岚对贰喜沏的乌山薄片更是满意至极，只自顾饮茶，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好不容易顾以岚喝够了茶，起身离开，贰喜这才大大舒了口气。因为伤口再次裂开，收拾完茶室，苾菀帮贰喜从新上药换了绷带后便让贰喜早些回去休息。

        永不停息的铜莲滴漏滴滴答答的清脆声一如往常，贰喜看了眼，时辰还早。回去的脚步一顿，转而往桃林而去。

        难得早退，不如去桃林看看首诺她们。承雨昨日也回桃林洒扫了，也不知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贰喜入了桃林走上熟悉的小径，不一会就见首诺和承雨两人清闲自在地在以往几人休息之处说着悄悄话。趁着承雨和首诺还没发现自己，贰喜蹑手蹑脚悄悄绕到两人身后的假山后，正要掐着嗓子吓她们一吓。冷不丁，就听见自己的名字，和首诺忿忿不平的话语。

        “茜娘姐怎么能这么说喜姐姐，咱们能这么快好起来，不都多亏了喜姐姐换来的伤药？还日夜细心照顾我们。”

        “……兴许是茜娘早前因那负心汉之事伤了心神，后来又因为被罚伤了身体，一时想岔了才会……”

        负心汉？看来茜娘后来还是把那二郎的事告诉承雨和首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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