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谋婚嫁:蜜渍



【5】:蜜渍

        黄太太被问愣了,掰着指头数了半天,才记起儿子年岁:“眨眼也二十三了。”

        “哎哟,那明年就是本命值太岁啦!”

        黄太太一怔:“我倒忘了这茬儿。”

        “犯太岁伤身破财,咱们虽不迷信,儿女终身大事多少也得忌讳些。要我说,不如今年尽早把婚事办了,一喜挡三灾,兴许明年还能添丁进口。人气充盛,自然家宅兴旺啊!”

        “您说得是。”黄太太本就是没什么主意的人,耳根子也软,被翁太太撺掇几句便颠头耸脑地随声附和,“福坤是个安分守己的老实孩子,做人是厚道些好,做生意就不够精算。早点儿把月华娶进门,多个人在旁边提点,我也就不操心了。”

        “您真和我想到一块儿喽!”

        落停了一桩大喜事,翁太太心里也乐开花。台上散了戏,她在底下热烈鼓掌,硬是拿出拍蚊子的劲道,将两只手掌都震麻了。

        晚上,翁太太在堂屋置酒,还破例给翁先生开了一坛陈绍。

        月华拿了锡壶暖酒,以为翁太太这样乐乐陶陶的不过是打麻将赢了钱,可没联想到自己身上。

        翁太太是个直肠子,嘴里兜不住话,筷子还没拿起来,便快言快语道:“我和黄太太今儿个去逛戏园子,话赶话儿说到儿女亲事上。一来是福坤和月华都到了年纪,韶光似箭,女儿家的婚事更是挨延不得。二来黄先生驾了鹤,黄家门庭清冷,筹办亲事也添些喜庆热闹。我和黄太太两下里一合计,等今年开春发岁,就把月华嫁过去。”

        “不是等明年吗?”翁先生的酒盅端到嘴边都忘了喝。

        “咱们手捧两朵带露娇花,还伸长脖子眼巴巴地候着他们呀?这锣齐鼓不齐十变五化的,被他们有紧没慢地一拖拉,花谢了找谁说理去?”翁太太转头对月华道,“你早嫁过去早当家,那黄太太整天懵头懵脑的,黄家的生意概不插手,里里外外全靠福坤一个人打理。男人家大大咧咧的,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身边没个精明的贤内助怎么行?”

        月倩心怀不满,大发牢骚:“这都民国了,还搞包办婚姻拉郎配!也不管有情没情,硬把两个人凑成一对儿。稀里糊涂,盲婚哑嫁,谁愿意过这种日子?”

        “你少说两句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翁太太训斥话落,月倩逆辞言起——

        “统共没见过几面,没情没分的,就要睡到一张床上,生生捆绑着过一辈子。天聋配地哑,浑浑沌沌过得什么趣儿”

        翁太太啪一声将手中筷子拍在饭桌上,正颜厉色道:“你往糖水里倒酱油——瞎搅和什么呀?!明媒正娶,倒让你说的狗屁不如,谁家的女孩子像你这样一身反骨?我这孤陋寡闻没眼界的还得请教请教你,你想要个什么趣儿?”

        “事不关己收脚坐,左右不关我的事儿!”月倩拧个身子出了门。

        月华一直没言语,在盘子里夹了块豆干,嚼了半天也是没滋没味的。爹妈如此急不可待地打发她出门,多半是怕她盘踞在家挡了月倩的光。未出嫁的女儿,干吃一碗闲饭,天长日久也是败家的祸害。早点发送出去,娘家也落得踏实。反正这个家待着也没意思,早嫁晚嫁都一样。嫁了人,前半生落了幕,剩下的后半生,抹搭下眼皮打个盹儿,倏来忽往之间也就过了一辈子。人生一世也就那么回事,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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