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今日冥界起了大风，铁柱推开欢喜殿的窗，外面窸窸窣窣地下起了凤凰花雨，和着那凄厉的阴风鬼叫，扑得她一鼻子灰。

        “这天气，莫不是咱们主子又在那发脾气呢？”她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一边挠着宝玉的肚子给他喂死人骨头。

        宝玉却开口了：“主子？嗬，那得来龙卷风。”

        铁柱吓了一跳：“宝玉，你怎么说话了？”

        宝玉这狗狗，平日里守着欢喜殿，是虞韶的心头狗。除了撒娇卖乖，就会犯懒，懒到连天天照顾他起居的大管家铁柱姐姐都没听过他开口说一句话。虽说大部分神兽都会说话，但她只当宝玉是个天生的哑巴，还特别心疼来着，每顿饭都给他多加一块肉。

        真没想到，主子走了这几天，连宝玉都闲的开口说话了。再这么下去，那攀花大树桩都得站起来扭秧歌了。

        “笨蛋。主子不在，我就屈尊找你解解闷。”

        宝玉刚舔了一口骨头，却突然竖起了尖尖的耳朵，眼睛瞪得像铜铃，舌头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滴滴答答往外掉着口水。

        “你又怎么了？”铁柱没好气地问他，连只狗都觉得自己地位比我高，我这掌事姐姐当的可真够憋屈。

        “回来了！”宝玉撒腿就往外跑，铁柱只看见一串黑色的影子闪电一般划过，三个脑袋摇摇晃晃的穿过凤凰花雨，落了满头的红。

        忘川河上，萧恪的鬼魂正在排队过渡口。

        摆渡人看了他一眼，挥挥手示意他上来：“你过来，先走。”

        “谢谢老伯。请问能向您打听件事吗？”

        “有什么事，赶紧的。”

        “您可在这渡口见过一个叫龄伽的女孩？她很漂亮，死前是王女，有大功德。”

        摆渡人抬头望了望天。

        风还是呼啸，一抹黑影掠过忘川之上，遮住了冥界仅有的光芒。

        萧恪抬头看，那是一只很大很大很大的鸟。

        黑却泛着流光的羽毛，很漂亮，就像她一样。

        眼前浮现了龄伽的脸，总爱穿黑却华丽的长袍，虚虚掩面，只剩一双琥珀眼，带着天真和调笑。

        “这忘川河上日日这么多人，我哪记得那么多？”

        摆渡人嫌弃的嗓音将他思绪拉回，也是，既已死了，还奢望什么？

        “有些人啊，放在心里，就够喽！”

        小船缓缓前行，船头一盏风灯凌乱，绿色光芒明明暗暗。摆渡人例行公事地唱起一首忘忧：

        前尘叹兮，不知愁；往事悲兮，何堪忧？渡忘川兮，净汝苦；归三泉兮，极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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