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西风（其五）-第2/4页

        萧恪脚步顿了顿，不曾回头。

        半晌留下一句话：“那便收着吧。”

        *

        萧恪登帝位第五年，四海昌平。

        老兀丹王一年前殡天，如今的兀丹王，是大王子尉迟拓。

        令萧恪十分惊讶的一件事，却是尉迟拓亲赴大兴，不为打仗，而是求和。

        长久不见这位曾经十分彪悍虎头虎脑的大哥，萧恪竟觉得十分亲切。他更黑了一些，蓄起了胡子，那张日日红光满面铁汉铮铮的脸上，笼了一层拂不去的郁色。

        萧恪下朝邀他闲谈，他的眼神里有些什么，却说不清道不明。

        像是怨恨，像是隐忍，又像是凄凉。

        “你过得这样好，龄伽的确没算错。”

        “她说你会是个明君，兀丹将来不是你的对手，不如早早求和，互相有个照顾。”

        萧恪轻笑，“王女依旧是天机神算，从无错漏。”

        “是啊。十五岁的年纪，却看到了一生的尽头。我宁愿她只是我的小妹，从不是什么圣女。那样，她至少能开开心心地活过十五岁。“

        “可惜，她去的太早了。”

        “如今，就连她死后，我还在依靠她的庇护。我不配做一个哥哥，更不配做兀丹的王。”

        萧恪手里的葡萄陈酿微微晃了晃，紫色琼浆溅到他明黄色袍上，爬出一条嫣红轨迹。

        尉迟龄伽，你竟然死了。

        我一直等，到底在等什么。

        *

        当夜萧恪高烧不退。

        他的近侍守在身边，低垂着头。

        见他醒来，那总是稳重的少年慌忙跪地：“陛下，您醒了。”

        “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萧恪冰凉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如林中枯叶，无力地打着回旋。

        近侍咚的一声头磕到地面上，有些呜咽：“皇上，龄伽王女逼我发下毒誓，若我说出真相，便叫我永世不得超生。但我如今甘愿去死，也不能再藏着这个秘密了。“

        “龄伽王女一直在您的饮食里加了他们西域的迷药。此药累积到一定程度，便可以使人假死。您在兀丹那阵子总是食欲不振，皆是那迷药的副作用。”

        “假死？”萧恪眉头舒展开，轻轻笑出了声。

        原来，丢失的那段记忆，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彻底昏死了过去。本以为是近侍带他杀出重围与城外暗卫接应，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假象。

        尉迟龄伽，真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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