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
此时天还黑着,夜深人静,屋外仅闻几声蝉鸣低吟,雨水潺潺。
幽暗的烛光朦胧昏暗,薄雾腾升,将阮今月整个人笼罩在其中,秀丽的五官迷朦模糊,柔和静好。
愈走近苦药味愈重,齐雁云看了眼她轻蹙的细眉,靠到一侧支起窗户,让浓郁的药味散散。
晚风吹进屋子,拂散闷热的空气,略显清凉。
齐雁云弯下腰替阮今月盖好被子,挨着床榻坐下,眼神眷恋,从她的眉眼移到微干的嘴唇,唇角还残留着一抹药渍,想来是方才齐灵喂她喝药时,没能擦干净。
床头放了盆热水,他拿过浸泡在里边的帕子拧干,擦去她唇角的药渍,手指轻移,捏着帕子从她的唇角挪到额头,一一擦去她因发烧冒出的汗水。
少年的眼神纯净炽热,所有的情意都藏在了那双桃花眸中,暗潮涌动。他的目光专注地跟着手指的轨迹,细细描绘姑娘的每一寸肌肤。
滑过她鼻间的那颗红痣时,齐雁云眼神一顿,情潮翻涌,在他眼底卷起惊涛骇浪,他伸出拇指,试图触碰那枚朱砂,却在即将接触时堪堪停住。
莽撞了。
他们现在还不认识,阮今月还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眼下做出这般冒犯的举动,是对她的不尊重,是在轻贱他心爱的姑娘。
齐雁云迅速撤回手,别开眼克制住自己的眼神,他眼下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发涩,身体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异样。
年少轻狂,爱意喧嚣,少年人莽撞直白,又怕自己的张扬吓跑珍爱的姑娘,于是便踌躇着试探,犹豫着靠近,最后停在咫尺之外,静候花开。
内心的情愫被压制、克制,但他们的眼神,属实算不上清白。
待完全静下心来,齐雁云才拿出她的手腕,替她诊脉。
露在衣袖外的一截皓腕如凝脂般洁白滑腻,齐雁云的指尖轻压在她跳动的脉搏上,只觉得自己胸膛里的心跳,随着一动一动。
又开始心烦,齐雁云默念清心咒,抛下那些旖旎多余的想法,开始关注她的伤情。
她体内的真气紊乱,筋脉受损,伤及肺腑,淤血郁结于胸腔,若是不尽快疗伤,只怕性命危矣。
齐雁云心中又惊又急,连忙将阮今月扶坐起来,待她坐稳才脱了鞋上床,转过她的身子,运起真气调动内力,为她疗伤。
浮动的气体在二人周身流转,他内力如注,和煦的真气缓缓流入她的体内,去调节她的内伤。
齐雁云双手推平,紧贴她纤薄的后背,他也受了内伤,过度地使用内力让他内伤加剧,随着疗伤进程的推进,他胸口的闷痛愈演愈烈,喉头涌上一股腥甜,鲜红的血迹顺着嘴角留下,滴在玄衣上,隐去踪迹。
他顾不上擦,抿嘴将其咽下腹中。
真气流入阮今月体内,替她化开郁结的淤血。
过程是痛苦的,阮今月神情扭曲,五脏六腑像被人重重碾过一般生疼,她的唇齿间发出几声呻吟,脸色愈发苍白。
齐雁云听到她的闷哼声,眉头紧蹙,催动内力加快进度。
“呃!”
阮今月猛地偏头呕出一口黑血,齐雁云见状连忙收势去扶她的身子,她胸口积压的淤血算是排出了,他总算松了口气,眼下她只用躺着养伤就好。
先前吐出的黑血弄脏了她新换的衣裙,这下又得换了。
“齐灵。”齐雁云轻唤出声,房内却无响动,他按下眉心的烦躁,又叫了一声:“齐灵,我知道你在门外。”
齐缨瞪齐灵一眼,无声斥责她:我就知道偷看肯定会被师兄发现!都怪你!
齐灵不甘示弱地回瞪他:那你还不是蹲在这儿偷看了?你是什么好东西!
眼瞅着行踪败露,他二人只好乖乖现身。
“师兄,怎么了?”齐灵把齐缨摁回门外,里边的姑娘可不能让他看了去,要不然师兄铁定找他的麻烦。
齐雁云揽着阮今月,捏着帕子擦干净她嘴角的血渍,见齐灵现身了,头也不抬:“你再去找件衣服给她换上,方才疗伤的时候弄脏了。”
“哦。”齐灵低声回应,走到一旁拿过衣物上前,从齐雁云怀里结果身子虚软的阮今月,看着他放下帕子离开屋内,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她一向眼尖,自然也没错过齐雁云眉间的不适,还有他唇角的血色。
纵使自己身负重伤,也要给心爱的姑娘疗伤,她师兄真是个用情至深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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