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元好景

        沈烟落仿佛掉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眼前行进的光亮乍地出现，却又猛然消失在眼前。远处隐约着传来萧声，她循着那声响摸索着向前，映入眼的是另一束光亮，萧声好似在引着她向那光亮处前行，烟落朝着那方向奔去，花钿坠，青丝扬。萧声响在耳侧，她轻轻抬起那只素白的手想去触碰下面前的光亮。可谁知那原被踩在脚下的实土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她仓皇坠下，光亮同那萧声一同消失得无影踪，“光...”她呢喃着“那光...”“小姐！小姐！快醒醒啊，咱们今儿还得去那裁风楼去取您跟夫人的衣服呢！”

        日光刚映透过那层薄雾，枯枝上昨日余下的残雪终是化作了几滴早露落了下来。烟落听着屋外遥遥地传来的声音，勉强睁开一点眼，慵懒地应着：”好...“屋外欢儿闻小姐如此应答，紧着碎步忙进屋再唤：”小姐啊，你要是再不起床梳妆，怕是这一天终于向老爷求来出府的日子也要是白白地没了！“

        听此，烟落一个激灵，猛地将那睡意全然惊醒。“这么重要的日子差点就忘了！幸亏欢儿提醒，要不就得生生错了过去。”欢儿抿着嘴，轻轻笑了笑，道：“小姐这般孩子心性，之后待你嫁了郎君可如何是好？”烟落轻哼一声，她红透了一张脸却微翘起唇应着：“那就要欢儿跟我一辈子！”

        欢儿没有回答，她只又小声笑了起来，手中却不失闲，理顺了烟落的长发，几下便挽作了个飞仙髻，她分明看着也只有十五六岁，说话行事却是较烟落沉稳不少，待收拾周全了，她轻轻将长襟披在烟落身上，在颈间系紧只通白轻裘，又将只袖炉塞入烟落手中，这才将门打开，先一步在门外候着，等烟落出门。

        两人同双亲请过安，并告知了上元节这一天的行程，这才从后门出了丞相府，绕过了数舍房屋才到了京华最繁华的玉泉街。

        烟落握住欢儿的手，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激动地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晕，她不敢直视这么多人打量的目光，只怔怔地望着前方的地问欢儿：“母亲说的那裁风楼是在这附近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烟落的紧张，欢儿返过来捏了捏烟落的手，她带着笑意应道：“小姐别着急，那家店铺就在前面不远了。你也不必害怕，这些人都是好意，何况有欢儿在小姐身边，万事只会如那过江之舶一般，顺风顺水。”

        昨日新停的雪，现下倒是悠悠地又飘了起来。烟落愣了愣，看着欢儿宽慰的笑，正欲开口，欢儿却轻轻扯起烟落的手，遥遥的指着前面的一家店铺道：“小姐，那就是了。”

        烟落随着欢儿进了店铺，那边店主远远瞅着欢儿便招呼着：“欢儿姑娘，是来拿前两日订的衣裳吗？”欢儿点了点头，店主见了，绕到店面后方取来了几个小包走近两人，近了店主才注意到烟落，于是便问道：“这位是？”

        欢儿将声音压低，轻轻地回答：“这是我家小姐，今儿个是头回出丞相府，赵老板自然从未见过。”那店主听此，拂衣欲行礼，烟落急忙命欢儿扶住店主道：“店主不必多礼，小女此番出门旁人并不知晓，倒是希望店主也替小女保密。”

        店主笑了起来，对烟落说：“想必欢儿姑娘定是知晓鄙人性情的，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小姐放心罢！“

        两人并未多做停留，自裁风店又回到了玉泉街，道路两侧的花灯已然挂上，人也渐渐愈发多了起来，沿路两侧尽是商贩，烟落左右看顾，这怕是她见识过的最最繁华的场景，两人过了这街转了几弯，便又回到了丞相府。待欢儿将包裹送去给管家的时节，烟落站在府外凝着那雪花纷飞，落在屋檐之上，院里的树枝上又堆起了点点的雪，从前自己从未察觉过的落寞这是却悄悄爬上了她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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