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尾声(五)
已经?阔别两百多年?的沉重感袭来, 支修作为此时为数不多脑子还清醒的,冲闻斐打?了?个手势,然后一把拎起被笛声震得五迷三道的林炽。
三人朝峡江岸狂奔, 心里同时升起怪诞的迷惑——人的两条腿倒腾起来这么忙吗?
才堪堪到?了?岸边,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不祥的“喀嚓”声, 支修一错身将“文弱书生”林大师甩上岸, 回手去拉闻斐。
峡江水是被灵气强行冻上的,灵气一消散,冰层迅速崩裂,闻斐一脚踩在块大浮冰上, 拽住支修的手一借力,惊险地“飞”上了?泥泞的江岸。
升灵灵气没了?,灵骨重量可还在, 饶是支修武将出身也不由得抽了?口气,一侧臂膀好似刚碎完大石,关节脱了?臼。
江水消融, 那几?位七荤八素的蝉蜕集体“冬泳”。
“没、没事, 大、大夫来了?!”说完也不等“病人”同意,闻斐就?擅自撸起袖子按住支修的肩, 一把将那脱开的关节推了?回去, 结巴也不耽误他自吹自擂, “唉,我这一手, 真……真利索。好、好多年?没使过了?。”
支修修剑道磕磕碰碰是常事,小伤倒还没怎样?,险些给“芳邻”一熊掌推过去,一口将痛呼咬回喉咙里:闻凤函到?底治死?了?他们村多少头牛才被迫改营生的!
“静、静斋, 看看看看那!”
冰冷的江风袭来,禁灵线已经?越过峡江,直奔大宛渝州。困于厚重的凡尘中,五感和神识都受限,支修一时看不清禁灵线到?了?哪,只觉周遭静出了?蒙昧感。
唯有化外?炉稳稳当当地浮在半空,倾倒的炉身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正了?过来,像是在给天地敬一炉香。
一时间,峡江两岸只能听见水流声和冰块碎裂的“噼啪”声,谁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化外?炉才缓缓地落下,好不容易爬上岸的第?三长老踉跄上前,往炉中看了?一眼就?跪下了?。
炉火静静地澄澈着,昆仑掌门和那世上最?古老的剑心一起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陆吾们在剧变中死?寂了?一瞬,随后消息通过飞鸿机,从四面八方飞到?了?陶县——
“禁灵线越过余家湾!”
“禁灵线覆盖楚国?岭东县全域……”
“大宛渝州符咒与法阵失效……”
“禁灵线停在沽州清岭,波及南海海域。”
“禁灵线突然往外?推了?六百里,”赵檎丹问道,“怎么回事?”
世上只有奚平一个人目睹了?化外?炉中发生了?什么事,此时人人都想?问他:怎么回事?
太?岁琴悄然无声,奚平沉默着,在破法里出神地仰望着猎猎的化外?炉心火。
其实先前在澜沧山混战里,他就?隐约猜到?了?昆仑掌门的心魔所指,亲眼看见这最?古老的蝉蜕道心破碎并不意外?——从周楹以身为饵,将心魔种在天下第?一宗上,奚平就?知道那位老掌门的下场八成跟赵隐一样?。
然而……似乎又不太?一样?。
赵隐至死?稀里糊涂,被心魔和自己的杂念所杀,临走还祸害别人,耗了?他师父攒了?五年?的一剑来擦屁股。
昆仑武掌门却是清醒的——也许他从筑基入玄门开始,一生至此,从未这样?清醒过。
他最?后勘破了?心魔,让心魔与道心共朽,为自己找了?个恰如其分的归宿。
奚平被禁灵线逼到?眼前的时候,逼问了?林炽一百零八遍:到?底什么能补破法?
其实根本不用逼林炽,他早该知道答案。
他是亲眼看见项荣怎么化入三岳山、变成灵山“十全大补丹”的,而破法……是仿造灵山所做。
澜沧灵山危在旦夕时,选择了?自断地脉,宁可变成南矿也要保全自己。如今几?大灵山都摇摇欲坠,它们狗急跳墙,会怎么驱使那些名为“圣人”、实为提线偶的蝉蜕呢?落入化外?炉里的不是昆仑掌门也会是别人。
每一座灵山都有蝉蜕,隐骨虽然得到?了?古铭文,但到?底没有越过蝉蜕关。隐骨对上灵山,可以说是旗鼓相当——这道理很简单,就?跟奚平在南阖半岛利用澜沧山,耍小聪明暗算侍剑奴一样?。
周楹自己就?那一壶醋的修为,画符未见得有潜修寺没毕业的备选弟子利索,独属于他的唯二撒手锏——心魔种和化雾神通,他消失在无间镜中之前,都留给了?奚平。除此以外?,他能亲自办到?的事非常有限,最?后那段时间,几?乎都是扔个要求,溜奚平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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