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若水



  莫秦越一下城楼,就上了马。

  一扯马缰开始狂奔。

  夏日的炎热早已散去,中秋后的凉意哪怕是在南方都足以沁骨,而兑艮边境是南北的分界线所在地。

  秋风裹挟着刺骨的冷意迎面而来。

  莫秦越感受到有如实质的风刃割划着脸庞,眼睛都不大睁得开。

  面前一片茫茫之色,忽明忽暗,交错间仿佛醍醐灌顶。

  莫秦越猛地一拉马缰。

  他想通了!

  姜醒这次是打算怎么攻城。

  那两处的攻城士兵都是幌子,她真正的打算定是在接近兑国腹地的北城门撕开口子,长驱直入若水城,以此为媒一举拿下兑南五城。

  她一定在若水城里安排了人,还不是近期安排的,起码往前数三四年。

  姜醒!

  如此心思,无怪乎在军事实力悬殊不小的当年,守住了艮北,让兑昇无法入艮北一步。

  莫秦越眯了眯眼,用力一抽马屁股,绝尘而去。

  其实,莫秦越猜对了,姜醒确实是这样的打算。

  但若水北城门接近兑国腹地,是以攻城的人,定然不会有太多,至多千人,已是极限了。

  莫秦越赶到北城门时,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百姓商旅来来往往,一片祥和宁静,不复东南两处城门的战火。

  他驾着马游走,眉宇紧锁,总觉得眼前的安宁之下是一片疮痍的真相。

  片刻后,他的直觉就应验了。

  北城门突然遭遇爆炸,从上坠下的瓦砾石块数不胜数,不知砸死砸伤了多少人。

  城门洞开,却没有人进来。

  不好!他们早已经入城了!

  这是姜醒给他的一个假象,让他以为自己可以赶得上,能够阻止她的计划。

  北门的爆炸,其实是一个讯号,一个进攻的讯号。

  若水,几乎已经失守了!

  莫秦越一时沉痛非常,仅仅一念之差,原本可以守住的若水,濒临被破。

  所幸他及时调整心态,放出烟火弹,调人看守北门,其余所有人分去东南两座城门抵御进攻!

  快!

  一定要快!

  趁着城门未破,他们还有机会!

  望山跑死马,莫秦越心下焦急,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到达东城门。

  虽然若水城不大,但他抵达东城门时,战况已然惨烈。

  硝烟和战火弥漫,随处都有伤员,除去老幼,男男女女都在努力。

  不单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还有鼓舞士气,更是让自己和亲人们免受姜醒狠毒手段的摧残。

  姜醒的恶名,在兑南是流传最广的。

  她的成名战就是在这里,在若水城。

  当年满目猩红,遍地鲜血,城南菜市场的血迹不知洗刷了多久。

  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的结束和姜醒罪孽的开端。

  投石车又投了什么东西。

  一触上城墙就炸开来,像是焰火,却又不是,威力巨大。

  月前见过挼送单方面压制坤军进攻的商旅惊恐满面。

  “那个东西,就是那个东西!挼送城就靠着这东西,轻而易举的退了坤军的进攻。它怎么在这里出现?不好了,不好了啊!若水必亡,必亡啊!”

  莫秦越眼眸一厉,拔出随身的匕首就按在商旅的脖颈处。

  “莫要再胡说八道,危言耸听。这只不过是一项新型的兵器罢了,没什么可怕的。你若是再敢动摇军心,本将定唯你是问!”

  莫秦越的眼眸漆黑如墨,逼视间正是一阵浓郁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商旅的牙齿打着颤,不敢再多言。

  他松开商旅,收回匕首,面色固然阴沉。

  他知道,商旅说的没错。

  他也听说了挼送逼退坤军的事情。

  原先只当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现在看来,不得不防。

  日头落下来了,夜幕低垂。

  今夜是晦朔,无光。

  艮军如潮水般很快退去。

  若水,守得实在艰难。

  走在长街上,四处都打着烛油灯,伤病之人无助的呻吟声在灯火的剪影下,显得单薄又无助。

  “啊,嘶——老大夫你轻点儿,太疼了。”

  “治伤,必然是要疼的,皮外伤更甚,年轻人,忍着点吧!”

  “啊-——老大夫你是不是想杀了我,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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