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西北望(二)



  待魏凛离开主营,柳一铮主动地问徐潇潇道:“不知上使为何会认为末将是个文人?”

  “方才疏忽失言,冒犯了将军,还望将军勿怪。”徐潇潇拱手致歉道,刚刚她自己确实也言语有失,主动道歉也是理所当然。

  柳一铮却完全没有方才那位参将的那般恼羞成怒,他伸出手掌,做了一个手势,继续用那种如温水般圆润的声音询问道:“上使但说不妨,末将倒是对此话颇感兴趣。”

  徐潇潇本想快些结束这闹剧般对话题,好把注意力转移到成卯日自尽对这件大事上去。可不曾想到这柳一铮像是倔驴进了死胡同一般,非闷头冲出去不可,一定要让徐潇潇讲出个一二三来。

  我们这位上使无法,只得说道:“柳将军的举手投足都显露出些许温润如玉的气质,故而本官会有次猜测。方才将军手持茶杯的动作,颇有些川京文人墨客的风雅情趣。”

  “上使猜的不错。”柳一铮哈哈一笑:“末将身为秦国公柳震之孙,自由在川京的公侯府中长大,故而也习惯性地沾染了些许富家公子的纨绔之气。末将从军十年以来,不少的习气已经改了,只是这捻挪茶杯的手势,依旧是改不过来。”

  “既然改不过来,又何必要改?”徐潇潇心中有些膈应,脱口而出道:“柳将军是聪明人,何苦与这世俗之气同流合污。文人嫌武将粗鲁,武将嫌文人鸡肋,这都只是世俗之见。若是二者兼修,做一个儒将,岂不是超凡脱俗?如今我朝镇岳大将军萧泽兼任吏部尚书,这就是儒将的典范。”

  “上使有所不知。”柳一铮心中一惊,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反驳道:“二者监修宛如一人骑两马,两边谁也不讨好。若是末将也做这儒将,不仅得不到文官集团的接纳,恐怕也要被营中的兄弟们笑话。”

  “萧侯爷做得,柳将军如何做不得?”

  柳一铮眼睑微微一颤,回道:“末将才疏学浅,怎敢和萧侯爷相提并论?”

  徐潇潇摇了摇头,沉默地喝着茶,没有继续说下去。

  “上使,末将有一疑问,斗胆请上使解答。”

  “柳将军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敢问上使,是皇帝陛下派您来的,还是萧侯爷派您来的。”

  “柳将军,您说呢?”徐潇潇不愧是奇女子,面对这样一个极难回答的问题,她的内心在震惊之余,四两拨千斤地就推了回去——顺便,还能借此机会看看柳一铮的立场。

  “末将斗胆,猜上使是萧侯爷派来此处的。”

  “为何如此说?”

  “若是皇帝陛下派遣上使来此处,上使的行踪定然与近日驻扎于此的禁军相一致。如今上使来此处之前并不知晓成卯日的死讯,故而末将斗胆猜测,上使是萧侯爷派来此处的。”

  柳一铮用他那如同温水般柔和的声音波澜不惊地说着,这看似平平无奇地一段话,却好比往草谷堆中扔了一个火把,让徐潇潇在震惊之余,至少明白了两件事。

  其一,若是萧泽真的与商帝同心同德,同穿一条裤子,眼前的柳一铮为何还要特地去分是萧泽派来的还是商帝派来的?徐潇潇对于西商的朝政了解不深,或者说,肯定没有眼前的柳一铮了解得深。对他说的话,徐潇潇是九分相信的。

  第二,也是更为关键的一点,当柳一铮内心认定徐潇潇并非商帝派来,而是萧泽的人后,非但没有丝毫的愤怒,礼节上似乎还更加小心尊重了些。这就说明,萧泽在柳一铮心中的地位,甚至还比商帝更高些。

  徐潇潇在瞬息间想明白了这些事,便顺水推舟地回道:“不错,我便是萧侯爷派来此处,探查成卯日的底细,以求摸清他身后的深厚根基。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上师派您来此,除了查成卯日的事,还有没有带来什么口信?”

  徐潇潇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答道:“我与萧侯爷是忘年交,自月前新征西军出征西戎蛮族,他便将这腰牌赠与我,并没有让我带来口信。刚刚柳将军说上师……莫非萧侯爷是……”

  “没错,我的师傅是留王殿下,留王殿下的师傅是萧侯爷,所以萧侯爷便是我的上师。”

  “留王殿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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