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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段时间罗家塔五业兴旺,老骡子买了一头老母猪,下了一窝猪仔,鲁四在集市上买回来几箱蜜蜂,翠花和秀秀的老母鸡抱了两窝鸡娃,那啥搭起了塑料大棚专门养殖蘑菇,我也起早贪黑,帮着那啥干活。

    那一天秀秀抱着一大堆衣服到泉边去洗,刚停了一会儿她就大呼小叫的跑了回来:你们快来看呀,泉水里有一窝小龟。大家都不相信,以为这秀秀又在捣什么鬼。秀秀都急得快哭了:“真的,我骗你们我就是乌龟。”大家将信将疑,一起跟着秀秀来到泉边,只见草纵中蠕动着几只指甲盖大小的乌龟。

    ——这肯定不是原来那只老龟的后代。龟妈妈和龟爸爸不辞劳苦地逆水而上,在溪水的源头上繁衍出后代,生命在这里又一次得以延续,罗家塔又多了一家新的邻居。停一会儿龟妈妈和龟爸爸从水中探出头来,瞪着墨绿色的眼珠子将这些邻居们张望。那鲁简直看呆了,由不得伸出小手去摸那些小龟,龟妈妈和龟爸爸一下子跃出水面,差一点将那鲁咬伤。鲁四把孙子拉来抱在怀里,意味深长地说:“孩子,别动,保护幼崽是生灵们的天性。”

    一对小燕子鸣叫着飞来,夫妻俩叽叽喳喳地商量了几天,终于决定在罗家塔的窑洞里搭建新屋。鲁四说人丁兴旺燕子才肯落脚。那啥给土窑里的半墙上钉了一块小木板,燕子垒窝时也就方便得多。不久小燕子出世了,常见燕妈妈燕爸爸噙着小虫子去喂小燕子那黄黄的小口。燕子出窝时燕爸爸燕妈妈在树上不停的叫着,鼓励自己的儿女飞向蓝天。布谷鸟也不失时机的赶来助兴,落在树稍上不停的叫着“布谷、布谷。”

    那鲁说:“妈妈那树上的鸟儿在叫你哩。”

    秀秀说:“憨憨娃,那是布谷鸟怎么会叫我哩。”

    那鲁说:“我怎么光听到鸟儿在叫‘秀秀、秀秀’哩”

    秀秀说:“乖乖娃,那是你心里只有妈妈,才听到鸟儿在叫妈妈哩。”

    那啥站在一边插上了嘴:“我也听到那鸟儿在叫你哩”

    秀秀心里甜丝丝地,却故意对父子俩噘起了嘴:“我就知道你父子俩光爱变着法子捉弄人。”

    一眨眼到了秋季,那鲁该上学了。我和妻子早已商量好,叫那鲁就在我家住着。妻子说儿子上大学以后她心里空荡荡的,那鲁来后她正好有个伴儿。那鲁报名上学那天,罗家塔所有的成员都来到县上,仿佛在欢庆一个盛大的节日。我在县上新修的迎宾楼设了一桌酒席,为这些山里人尽一点主人的情谊。

    往后的日子相对平淡,每天早晨妻子把那鲁叫醒,为那鲁准备好半斤牛奶两片面包的早餐,然后拉着那鲁的手把那鲁送到学校门口,中午她又准时到学校门口把那鲁接回家中。晚上妻子检查完那鲁的作业,安排那鲁洗完澡,看着那鲁睡好以后她才肯离去。有一次我跟妻子开玩笑说,你对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有这么费心。妻笑着说,我看见那鲁比看见思谋还亲。过些日子秀秀和那啥就会来到县上看望他们的儿子,我的家里堆满了那啥和秀秀背来的山里的特产。我和那啥约好,每过两个星期那鲁就回一次山,我在汽车站为那鲁买好车票,把那鲁送上车,那啥会准时到乡政府车站去接。第二天下午我又到车站把那鲁接回家中。有时鲁四也会来到县上,拉着孙子的手到农贸市场去吃一些小吃。

    县里决定成立《县志编纂委员会》,冷清了多年的文史资料办公室开始热闹起来。县长约我谈话,决定让我出任《县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我把屈老推到前边。我说,编纂县志是一项业务性很强的工作,必须由学识渊博的专业人士来领衔。我也没有闲着,负责收集整理关于山的资料。

    我的老家就在山里,我的一生注定跟山有缘。无所事事的日子早都厌烦了,我上足了发条,开始了整理关于山的资料的工作。我坐车来到乡政府,在街上转了很久,我不知道这项工作该从那里下手,我让思绪顺着山路一直往下走,不知不觉我又看见了罗家塔那一排土窑洞。

    在饭桌上我说了我这一次进山的来意,想不到罗家塔所有的成员都对我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兴致勃勃地谈了许多关于山的传说,老骡子说,柏籽沟有一个老秀才叫王轩,人称“百事通”,你到柏籽沟去访一访他,也许对你写山有用。那啥说他跟我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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