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鬼市血案

    夜色已浓，浓如墨。秋风荒草，白杨枯树，一轮冰盘般的明月刚升起，斜照着这阴森凄凉的庭园。看不见人，连鬼都看不见。    就算有鬼也看不见。龙迎着扑面而来的秋风，竟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襟。    每次在凶杀不祥的事发生之前，他总会有种奇异的预福    现在他就有这种预福没有灯光，没有星光，连月光都是阴森森，冷清清的。    枯树在风中月下摇曳，看来就像是一条条鬼影。突然间，黑暗中又响起了一阵箫声。    龙箭一般蹿过去，这次他终于看见了那吹箫的人。    人就在前面的树下，龙的身形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他竟似又怔住。吹箫的人，竟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这孩子长得并不高，穿着件破夹袄，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一面在擦鼻涕，一面在发抖，显得又冷又怕。    可是他手里却赫然拿着一只竹箫。    龙看着他，慢慢地走过去。这孩子完全没有发觉，东张张，西望望，忽然看见霖上的影子，立刻大叫一声，拔脚就跑。他当然跑不了。    刚跑了几步，龙已一把拉住他，孩子立刻又杀猪般的叫了起来。    等他叫完了，陆凤才话，“我不是鬼，是人。“    孩子仰起脸，看了他一眼，虽然已确定他是个人，脸上还是充满了惊骇恐惧之色，鼻涕又开始不停的往外流，“你……你真的不是鬼?“    龙道：“鬼没有影子，我有影子。“    孩子总算松了口气，撅起嘴道：“那你为什么要抓我?“    龙道：“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孩子迟疑着，道：“问过了你就让我走?“    龙道：“不但让你走，而且还给你两吊钱，“他本来是笑不出的，可是在孩子面前，他一向不愿板着脸。    看见他的笑容，这孩子才定下心，眨着眼睛道：“你要问什么?“    龙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在哪里?“    孩子道：“我叫可怜，我没有家!“    可怜当然没有家的，没有家的孩子才会叫可怜。    这孩子看来不但可怜，而且很老实，不像会谎的。    龙的声音更温和，道：“这么黑了，你一个冉这里来怕不怕?“    可怜挺起胸，道：“我不怕，什么地方我都敢去。“    嘴里不怕的人，心里往往比谁都害怕。    龙道：“你觉得这地方很好玩?“    可怜道：“一点也不好玩i“    龙道：“既然不好玩，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吹箫？“    可怜道：“是个驼背的老头子叫我来的，他也给了我两吊钱。    又是个驼背的老头子。    龙紧紧地皱着眉头。    他本来可以走的。    但是自从他来到鬼市的那一，其鬼市就接二连三的出怪事。    原本嫌疑最大的三爷居然在那开完会的夜里就死了。    三爷死了，还不算第二早晨居然有人送来一副大棺材。    据送棺材的人是一个驼背的老头子，让他们送来的。    龙道：“这箫也是他给你的?“    箫本来是很雅致的东西。    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手里又怎么会有箫呢？    可怜点点头。    龙并没有见别的声音，但却忽然又有了种奇怪的预感，忍不住要回头看看。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自己也不出来。但就在他回头这一瞬间，他忽然看见有条赤红的影子，从地上蹿厂起，就像是一根箭，速度却比箭更快!甚至比闪电还快。    红影一闪，忽然间已到了龙咽喉，就在这同一刹那间，龙的手已伸出，用两根手指——他夹住了样东西，一样又冷、又粘、又滑的东西，一条红的毒蛇。毒蛇的红信已吐出，几乎已舔到了龙的喉结上。可它已不能再动，龙的两根手指，恰巧捏住了它的七寸。    龙的出手若是稍慢一点。捏的地方若是稍稍错，捏的力量若是稍稍轻一点。    那么他现在就已是个死人!    从出道以来，龙的确可是闯过龙潭，入过虎穴。    生死系于一线间的恶战，他已不知经过多少次，杀人如麻的恶汉，他也不知遇到多少个。    但他从来没有遇见过比此刻更凶险的事。手里捏着这条冷的毒蛇，他整个人都似已冰冷，只觉得胃在收缩，只想吐。    “蛇……这里有毒蛇!“可怜已大叫着，远远的跑了。    龙长长吸了口气，反手一摔，将毒蛇摔在一块石头，再抬起头来时，这又可怜，又很老实的孩子竟已不见踪影。    风吹荒草，枯树摇曳。    龙站在秋夜，又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心跳才恢复正常。    但就在这时，黑暗中又发出了一声惊呼。    呼声竟赫然是那孩子发出来的!    可怜已晕倒在地上。    龙赶过去时，这孩子已被吓晕了。    如此黑夜，如此荒园，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若是忽然看见了个死人，怎么会不怕。    死人就在孩子的面前，是个驼背的老头子，满头白发苍苍，却是被一根鲜红的缎带勒死的。    订棺材的是他，害饶也是他!    他自己怎么会死在别人手里?    是谁勒死了他?    为什么？    缎带在夜色中看来，还是红得发亮，红得就像鲜血一样。    龙从来也没听过江湖中有这么样一个老头子。    他迟疑着终于蹲下去，这老头子身上，很可能还带着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也很可能还藏着条毒蛇。    龙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在发冷，用两根手指，掀起了这老头子的衣襟。    没有蛇，蛇会动的。    龙的手伸进去，突然又怔住。    他眼睛看着的，是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一张已老得干枯聊脸。    可是他的手感觉却不同-这老头子竟是个女人!    他的手摸着，竟是个女人丰满光滑的躯体。白发果然是假的，脸上也果然戴着张制作极精妙的面具。    龙扯下白发，掀开面具，就看见了一张虽已僵硬苍白，却还是非常美丽的脸。    他认得这张脸，只怕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张脸。    是芳华。    驼背的老头子居然是芳华姑娘。    他来到鬼市才一，这一中他遇见的怪事实在太多，他想不通芳华为什么要害死三爷，更想不通芳华怎么会死在这里。    假如想不通的事太多，就只有不想、假如越想越乱，也不如不想。这一向是龙的原则。    可是他纵然不想，仿佛还是可以隐隐感觉得到就在这古老的集市中，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正有个人在用一双比狐狸还狡猾，比毒蛇还恶毒的眼睛在盯着他，等着要他的命!    无论这个人是谁，都必将是他生平末遇的，是个最可怕的对手。    他好像也已隐隐感觉到这个人是谁了。    灯光惨淡，惨淡的灯光，照在五爷惨白的脸上。他的脸上已完全没有皿色，眼睛紧闭，牙齿也咬得很紧。    他是不是还能张开眼睛来?    是不是还能开口话?    龙静静的站在床头，看着他。    鬼市之中13个结义兄弟在短短的一之内居然死了两个。    原本嫌疑最大的三爷早已经死了。    人们还没有从这噩耗之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五爷居然也死了。    鬼市这个地方，不是一向外人都进不来的吗？    那么芳华是怎么进来的？    那个可怜又是怎么进来的？    大爷和二爷就在他身后，脸上的表情也很沉重。    “我们赶到房里的时候，他已经倒下去!“    龙凝视着她的咽喉，她的咽喉上并没有血痕，“她的伤口在哪里?“    二爷道：“在手上，右手。“    龙叹了口气。    毒蛇蹿过来的时候，他想必也像龙，想用手去抓住，他的反应虽然还不及龙快，但是也绝对不会慢。    大爷道：“一直以来，鬼市这个地方一向都是太太平平的，从来也没有出过事情，而且也从来没有听过有毒蛇出没，为什么老五居然会死在毒蛇的口下？”    他的这些话既象是在问龙，也像是在问自己。    如果他自己能够回答，或者龙能够回答的话，他们已经不必站在这间房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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