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还不是时候

    一件悬案，不怕凶手做得多，就怕凶手不动声色。

    因为做得越多，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

    若说先前针对苏雪的人他们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原因，但继今日皇帝遇刺之后，有些东西却渐渐明朗了起来。

    皇帝遇刺，尤其以毒针伤亡，便是不死，也要留下后患，如此一来，对谁有利？

    苏雪成了嫌疑人，送她来的盛朝固然危险，但最危险的却是苏寒，那个如今在盛朝之中身为主和派的领头人！

    盛朝与南疆战事在即，一场大战不可避免，舒曼叶绝不可能让盛朝两面受敌，所以，他一定会舍弃寒雪兄妹，两国暂时和平，先取下战事胶着已久的南疆！

    对东华皇帝动手，对舒曼叶来说得不偿失，可对与苏寒争夺太子位的人主战派王子首领来说，却是一举两得的天大好事！

    这是其一可能。

    其二可能，则是齐尚所下命令中提及的另一方势力，那个潜伏偌久的戎狄。

    东华与盛朝开战，戎狄可以趁火打劫，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但戎狄并不擅长毒术，是以由戎狄动手，可能性很小。

    但戎狄会趁乱袭掠钱粮却是显而易见的，因此齐尚才会让人点兵北上。

    其三之可能，则是南疆在借机声东击西。

    南疆与盛朝小打小闹到国家战争，消耗不轻，若是这个时候盛朝将注意力放在了东华之上，它就可以得到喘 息之机。

    但南疆若真的这么做，一旦被发现，结局便是同时受到两个国家的攻击。南疆还没有走到鱼死网破、拼死一搏的绝境，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险。

    所以……是盛朝奸细的可能性最大。

    齐尚放下最后一颗棋子，又站在窗边，看了眼在雪地里倔强站着的女子，微微一叹，“周公公，送她回去。”

    周公公犹豫了一下，“皇上，不见她一面吗？”

    “还不是时候，”齐尚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拇指揉着手帕上唯一的字，忽地沉了声音，“……华清宫苏雪犯上不敬，即日起，降为美人，仍令皇宫打理六宫，华裳入立政殿协助。”

    周公公诧异，脸上闪过沉色，慢慢退了出去。

    苏雪已经站得全身僵硬，双脚发软，若不是练武之身，怕是很难在大雪纷飞之中坚持到现在。看见周公公出来，苏雪动了动僵硬酸软的双脚，却险些跪进雪地里。

    周公公心疼又叹息，转而却又长叹，将方才齐尚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转述出来。

    梨儿脸色刷白，心中咯噔一声，“娘、娘娘……”

    “这是皇上亲口所言？”苏雪却只问这个，她咬紧牙关，侧头看向窗口，仿佛能够看见窗后那个站在温暖宫殿里的人，声音近乎沙哑，却又格外大声，“臣妾问！这可是皇上亲口所言？”

    红梅随风而落，周公公哑然。

    窗后久久无声，苏雪蓦然失笑，“皇帝哥哥，你连见都不肯见我一面吗？”她失望地闭上眼，将自己才打开的心扉再度关上，“……臣妾，谢主隆恩。”

    “娘娘……”梨儿担忧地看着她。

    红梅如雪散落，苏雪慢慢转身，僵冷的腿仿佛不属于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冰窖里，冷得刻骨铭心。

    皇帝，这就是皇帝，前时恩爱刻骨，转眼翻脸无情。

    她突然想起了林娇，那个自小跟她不对盘的人，她一直很想不通，为什么最后时刻，死亡在即，林娇看得不是别人，而是皇帝，不是恨，而是后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她还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他还拿了自己的帕子，结果却连见她一面都不肯，不过是见一面而已。

    红色身影在雪中一步一顿，淡淡的悲哀从坚韧中传开，齐尚捏着手帕，手指微白，终于走出了内殿，一步步走到了红梅树下。

    周公公忙上前，“皇上，天凉，进去吧。”

    “不必，朕站一会。”

    齐尚捡起一片红梅花瓣，仔细包进手帕里，漂亮的眸子里似乎划过几分难过，却如流星般不真实。

    周公公欲言又止，摇摇头，也陪着他站在雪夜中，直至天光大亮，百官入朝，方才慢慢挪动僵冷的腿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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