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个傀儡



    “哀家嫁给先帝也不过半年,却也知道先帝夙兴夜寐十分辛苦,大薨之景历历在目,哀家尚且不能自醒,何怪牧野单于?”

    说到此处,人已近呼兰面前。

    酒,是好酒,纯酿的佳人醉,最适合在宴会上饮用。因为它带着催醉的酒意,却不带失态的狂散,更没有愠怒的豪放。

    它是迎宾酒,转为客人准备的酒,既然是客人,又岂能慢怠了?

    齐璞瑜始终作壁上观,没有替冯九卿说半句话,因为他也在等,等着冯九卿会说出的答案。

    呼兰很高,领兵打仗的将军,身块同样很壮,远看尚且不如何,走近了,却好似一头熊一样极具压迫感。

    而护栏就像其它所有人一样,从来不曾对他这个太后弯腰。

    对一个傀儡,谁都不会太过在乎,冯九卿也不在乎。

    她神色冷淡,鲜露悲哀,更无惧怕,一袭庄重沉闷的红色华服将她的身体紧紧压住,若非那脊梁足够有力,又如何能够担起这太后之重任?

    “呼兰将军,”她来到呼兰面前,将酒杯呈上,陈叹道,“先帝为人宽厚,却也是性情中人,否则如何能得大宛单于这样的好兄弟?这一杯,哀家代先帝,敬单于。”

    呼兰半晌未接,冯宇险些又要发怒,却被冯九卿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冯大人,还有诸位大臣,哀家在与使臣说话,诸位站着也辛苦,就坐下吧。”

    冯宇拧眉,“太后,此人对东华不敬……”

    “所以呢?”冯九卿忽问。

    冯宇蓦地一顿,所以呢?

    所以他能把呼兰如何?

    呼兰是使者,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呼兰不过是问了一个正常的问题,他们就记者动手,这岂不是向天下人承认,先帝之死与他有关?

    冯宇脸色精彩地变了几遍,最终还是压下了脾气,看了眼站起来的人,坐回了位置。

    呼兰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似是有些意外,此时方才伸手将酒杯拿了,淡笑道:“既然如此,那末将便代牧野单于饮了这一杯,以酬此君王兄弟之情。”

    冯九卿心下一松,一杯饮罢,却又再添一杯。

    “呼兰将军,先帝在世之时,便常说起当年牧野单于来京之时,临去之际,除却交代摄政王一时,唯一念耳,便是不曾再见挚友,这一杯,是哀家代先帝而饮,祝牧野单于身体康泰,如不老松般长久。”

    语毕,她干脆利落地再饮一杯,酒水顺着喉间划过,那漂亮的颈线微微鼓动着,紧接着,又是第三杯酒。

    “这一杯是?”呼兰有些疑惑。

    冯九卿微微一笑,举杯道:“这一杯,哀家敬先帝躬身为国,敬先帝为人宽厚,敬我东华繁花似锦,万寿不绝,敬我东华子民一帆风顺,百折不挠……也敬自己,来世,莫要投身权贵之家。”

    又一杯,冯九卿仰起头,将清冷的酒水灌入喉中,视线却对上云霞宫拱顶的盘踞金龙,那双栩栩如生的无情双眼,眸中潋滟一闪而过。

    呼兰沉默地看着她,手中的酒杯无来由地沉重起来。

    面面相觑的朝臣心中咂摸两下,总觉得冯九卿这话说得不怎么对味,却不好明说,只好也将酒杯拿出来,次第说道:“敬我东华繁花似锦,万寿不绝,敬我东华子民一帆风顺,百折不挠!”

    至于最后一句,则抿下了。

    三杯之后,冯九卿微一点头,转身却要回到位置,在齐璞瑜面前蹲了一顿,又走了过去。

    小皇帝撑着脸颊,手里抓着糕点,全然不知道方才冯九卿身上的压力有多大,坐回位置上时,手心都在忍不住发抖。

    她苦笑了一下,看着慢慢回到座位上的人,眸光暗了暗,神色不明,似有苦涩和不甘忽闪而过。

    罗华公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淡淡笑道:“太后看着瘦弱娇柔,这酒量倒是不错,不愧是东华太后,与罗某所见的女子就是不同。”

    有过呼兰这一大惊喜,冯九卿已然不再为这一两句调侃所动了,她的后背上都是冷汗,冯宇,她的父亲,是她控制不住的变数。

    冯宇冷哼一声,愤愤地将酒饮下,看向罗华公的目光越发不善,暴戾之色隐忍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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