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郎已隔蓬山远(10月14日完稿))-第3/8页
拟好废后旨意的那日,陛下来到她殿上,用了膳,温存过,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忽然冷笑道,“朕倒是没看出来,卿倒是心狠手辣的女子。”
惊的一身冷汗都坠下来。
那是大汉皇朝的皇帝,天下都在他手中,到后来,她才想明白,她自以为得计,不过是因为陛下默许了一切发生。
那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表姐,他曾承诺要爱重娇宠的女子,世人称颂琴瑟相和的帝后。
他却冷眼看着她,慢慢的走向深渊。
然后,亲手把她推下去。
她一直以为自己比陈阿娇看的清,枕边人如何的无情。却不料,他不是无情,而是绝情。
从那日开始,她学着,按他的心思做事。
他却已经渐渐疏远她。
若不是因为怀了诸邑,只怕,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一个皇后,叫做卫子夫。
那时候,他虽后宫三千,一直以来,有生育的,却只有她。
后来,幼弟卫青渐渐崛起。
后来,她终于诞下了陛下的长子刘据,进为皇后。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在遥远的唐古拉山,刘陌与刘初已经开始呀呀学语。
从歌姬到皇后,那样奇迹的传奇,淹没了金屋藏娇的故事。
而她,也渐渐忘记了,幼时曾倾慕过的,那则美丽神话。
直到元朔六年,那个被遗忘以久的名字再度被提起。伴随那个名字归来的,还有一个极似她母亲模样的公主,名讳为初。
那个女孩子说,这个字,来自于一句美丽的诗,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听见的时候她哑然失笑,人生若只如他们的初见,那,她卫子夫会在哪里?
又或者,人生若只如她卫子夫与陛下的初见,这世上,又何必有一个陈阿娇?
都是悖论。
也许,人生都是一场最盛大的悖论。
只是,那一刹那,心隐隐的疼。
却原来,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去爱。到头来,还是爱了。
一晃眼,从建元二年到元朔六年,已是十多年。而那么漫长的岁月,爱意一点点的滋长,醒悟的时候,连自己都无法抹掉。
也就注定,一生痛苦,死亦不能休。
陛下赐那个女孩封号悦宁,住昭阳殿。
悦宁悦宁,愉悦安宁。在这未央宫里,谁又能真正愉悦安宁?
人前人后,那个女孩都不讳言对自己母亲的思念。她说,我的母亲,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她慢慢忆起记忆中的那个女子,芙蓉如面柳如眉,当然是极美的了,只是那么骄纵任性,想要违心说出一个好字来,当真是有些难呢。
而陛下,不正是被她的骄纵任性,一步步逼的,离开了她么?
而在外流落了这么些年,她的脾气,大约也渐渐被磨掉了吧?毕竟,出了这座长安城,还有谁个人愿意,无限制的容忍她的骄纵脾性呢?
只是,失了那烈焰一样骄纵脾性的陈阿娇,还是记忆中的那个陈阿娇么?
她渐渐的,想不分明。
私心里,陈阿娇这个名字,就当和那个骄纵任性的女子和在一起的。就如同一只挺着脊梁的凤凰,骄傲的在火焰里飞,浴着火也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终至成灰。
纵然是与她为敌的女子,她也不得不承认,那样子辉煌的覆灭,是极美的。
美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无情的冷眼,看到最后。
所以,她的刘郎,是多么的无情。
可是她真的有些恨了,一样为女子,一样为皇后,为什么,陈阿娇就可以活得那么率性,那么挥洒,而她,却在这繁华的未央宫中一日日沉默下去,薄到最后,像夜里椒房殿扬起的纱幕,美丽的剪影,却渐渐的,没有了生气。
生下了据儿后,陛下便慢慢淡薄了她。
她想,他终究只是想要一个子嗣吧。
而她帮他实现了这个想望,所以他让她坐上这未央宫最高贵而最冷漠的后位,慢慢的,慢慢的,煎熬生命。而那煎熬都是欢欣的。毕竟世人谁不仰望,未央宫里那尊崇的位置,他们说,那代表着,母仪天下。其实,只有坐在上面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悲欣交集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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