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托付-第3/4页





    《金刚经》有多个译版,以鸠摩罗什版最为朗朗上口,皆因鸠摩罗什既通汉文,又有极高的音律造诣,翻译以意为先,以节奏易上口,易记颂为要。

    玄奘法师却是坚持直译。

    就是完全按天竺佛经原旨,不改其音意,以求将佛经原貌示人。

    苏大为略一沉吟,拖来一个蒲团,在玄奘法师面前,依样盘膝坐下。

    低头道:“愿听法师教诲。”

    “自从显庆五年,来到玉华宫,我始译《大般若经》。

    此经梵本计二十万颂,卷帙浩繁,门徒每请删节精简,贫僧坚持不删一字。

    至龙朔今年,终于译完这部多达六百卷的长经巨著。”

    玄奘微微喘息了一口气道:“译完这部,贫僧已感心力枯竭,虽还有诺干经文未及译,但此后还有门徒继续把译经之事继承下去,贫僧在此事,已无遗憾。”

    “法师……”

    “我虽精修佛法,但身体已经枯朽,近来已经感觉涅盘之日近,对于弘扬佛法之事,贫僧已无愧于佛,唯有一件……”

    “法师请说。”

    苏大为心中惊讶,不知除了译经外,还有何事能让玄奘念念不忘。

    “贞观三年秋,有来自秦州的僧侣孝达在长安学涅槃经,学成返乡,我与孝达一起去秦州,在秦州停留一夜后,又与人结伴去了兰州,再转凉州。

    当时大唐与突厥交战,边关封锁,但我心中求佛法心切,仍偷偷出关。

    尽量伏夜行,至瓜州,再经玉门,越过五烽,渡流沙,备尝艰苦,抵达伊吾,至高昌国。

    在那里,我受到高昌王麴文泰的礼遇。

    麴文泰希望我留下,承诺举国都会听我教诲,并说如果不从,便遣我回大唐。

    但我当时答说,西行之心只可日日坚强,岂使中途而止。

    并以绝食明志。

    最终,麴文泰被打动,不但没有为难,还以举国之力,助我西行。

    贫僧至今记得,麴文泰赠我四沙弥,以充给侍。

    制法服三十具。

    以西土多寒,又造面衣、手衣、靴等,并黄金一百两,银钱三万,绫及绢等五百匹,充我往返二十年所用之资。

    并给马三十匹,手力二十五人。”

    事情已过去三十余年了,但玄奘说起这些事,仍字字清晰,如在昨日。

    苏大为也不由为之动容。

    高昌国小,这些金银物事,按高昌国力,恐怕也是多力的积蓄。

    那麴文泰居然舍得拿出来,全都奉送给玄奘法师。

    “此外,麴文泰给西行沿路二十四国国王,都写了国书,每书附大绫一匹为信。”

    苏大为心中默默算着。

    大绫比普通的绫贵重,二十四匹至少得有一万银钱。

    “为了寻求西突厥叶护可汗相助,麴文泰又献绫绡五百匹,果味两车。”

    苏大为听到这里,一时无言。

    这位麴文泰,当真是有当世孟尝的风骨。

    一下子把国家数十年积蓄都送了出去,而且为玄奘法师考虑如此周全。

    让人除了感动,又复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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