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节 离京-第2/4页





    温体仁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改庶吉士,浙江乌程人,资格老牌子硬,就是名声不太好,原因是此人太圆滑了,无论谁掌权他都一定捧场,但绝对不会上船,所以他的仕途平平稳稳,一路做到礼部侍郎,清流们对他的为人不屑,认为他节操有亏不配为君子,韩爌清查朝中逆党时,把不少过去与他关系不和,甚至于看着不顺眼的朝臣塞进阉党之列,却抓不住温体仁任何把柄,只好放他过关。

    温体仁与周延儒是老搭档了,天启七年新皇即位时,曾以枚卜之法佥选内阁大臣,但朝臣却把皇上心仪的周延儒排除候选之外,周延儒当然心中不满,于是唆使温体仁出面弹劾排在枚卜之首的东林党大名士钱谦益受贿、结党,那次温体仁也真卖力,在朝堂上当着皇帝的面,和东林系朝臣唇枪舌战,把钱谦益多年前主持浙江会试时受贿作弊的老账都翻出来了,最终皇上将钱谦益赶回老家,不过从那以后温体仁的名声更不好了,清流们弹劾他的奏章不断,行贿受贿、暗结奸党、在杭州为魏忠贤修生祠、夺人家产甚至娶娼妓为妾这些事都被安在他的头上,幸好皇帝明察秋毫对此置之不理,温体仁为人圆滑、心胸狭隘,而且官瘾还特别大,但他不贪财是京师堂官中数得着的穷官,结党更是挨不到边,人都被他得罪光了,他能跟谁结党?皇帝对他还是满意的,周延儒的推荐很快得到诏准,温体仁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同时入阁的还有与温体仁交好的国子监祭酒吴宗达。

    “此人很聪明,又肯实心做事,也许能帮朕一把。”皇帝这样想着,他现在最怕那些才华过人,自诩为清正,却办不来实务的文臣。

    温体仁确实善解人意,他非常明白皇帝想做什么——袁崇焕一案已牵动整个朝局,东林一系的朝臣拼命为袁崇焕说好话,他们清楚袁崇焕一旦定案必是大罪,很可能是谋逆,袁崇焕背后又扯到推荐他的钱龙锡以及他的座师韩爌,袁崇焕本人的死活并不重要,但这两位大佬只要有一个卷进去,东林一系必定声名狼藉,这对于靠名声混饭吃的东林党就是灭顶之灾,而吃过东林党大亏的其他诸党朝臣当然也明白这点,死咬着袁崇焕这事不放,大明朝廷暗流涌动、党争再起。皇帝必须尽快结束这种局面,但他有些话还不好明说,当初他是何等信任这个人,可他竟然敢欺君罔上,擅杀一镇之帅,放任东虏顿兵京师城下,最可恶的是这个袁蛮子竟敢在召对时,公然胁迫朝廷与东虏和议,向朝臣们扬言“东人此来要做皇帝,已卜某日登基矣!”甚至还要求带兵入城,皇帝的反应就是大明又一次庚戌之变发生了,从那一刻起他实际就下了杀此人的心,皇帝迅速命司礼监太监沈良佐、内官监太监吕直提督京师九门及皇城们,司礼监太监李凤翔总督忠勇营并提督京营,随后即抓捕袁崇焕下狱。

    温体仁摸透了皇帝的心思,皇上不好出面做的事就由他做吧,温体仁一入阁,就找了一帮台谏官员中的无党派人士商议,其中也包括新任右佥都御史刘之纶,大家都认为必须尽快对袁崇焕议罪,结束目前混乱的朝局,但刘之纶又犯起书呆子脾气,坚持要查证属实才能弹劾,老资格的庶吉士温体仁把刘之纶骂了一顿,这种谋逆的事到哪查证?等你查清楚时,朝廷恐怕要斗得散架了。

    最终山东道御史史范打了头阵,弹劾已经回乡的钱龙锡接受袁崇焕数万两私贿,并藏匿于亲友家中,皇帝要的就是有人开这个头,能否查证属实不重要——皇帝这些年也明白了,大明的官员只要不垮台就是清官,而一旦倒霉个个身上不干净,像钱龙锡、袁崇焕这种有势力的高官,不把他们批倒批臭连根铲除,休想查到脏银,接着兵部尚书梁廷栋趁机为自己裁撤东江酿成兵变辩护,袁崇焕向朝廷奏明杀毛文龙的理由之一是东江镇徒糜军饷而不建功,他以为东江镇的士兵手里都有钱,才下决心裁镇的,哪知道袁崇焕除了杀毛文龙时发了十万两安抚银子,其他时候就没给过人家钱,这家伙太坏了竟敢虚报冒领,欺骗朝廷贪墨银两不说,还误导了兵部的决策。而户部尚书毕自严也抱怨,户部拿不出太多银两输往宁远,折价了一些粮食送去,本来辽西粮价奇高,军民缺粮少食,这也是件好事,但宁远居然不给他面子,粮食不肯收,坚持向户部催要银两,其中肯定有贪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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