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中故乡

    虎狼士兵们得令，齐齐举刀朝她扑过来，她抡起手中长剑，或挑或刺，轻轻巧巧几下功夫，便在他们身上划了不少口子，一众士兵惨哼连连，且战且退，一时也不敢冒进。

    “大辽也算对我一家有知遇之恩，我不欲伤你们性命，有自知之明的，便自行退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她将一个辽兵挑翻在地，剑尖指地森然道。

    “哼！事到如今还在大言不惭，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给我拿箭射！”金尔忽下令。

    弓箭手得令，几十支翎羽近距离破空飞来，目标只有她一个，只见她忽地拔地而起，右手剑横档，将那些利箭斩落，左手抬手一举，几百枚发丝般粗细的牛毛针从臂上机关发射出去，那些士兵忽觉脸上剧痛，伸手一摸，竟已被毒针刺了满脸，有被刺中眼睛，也有刺中咽喉要害的，一众人扔了武器捂着脸哭着喊着打着滚，状貌甚是惨烈。

    金尔忽大惊，往后退了几步，“死丫头，没想到你还有这招，将士们，给我上，宰了这丫头，重重有赏！”他说完又向后退了几步……

    剩下的兵士见同伴惨状，心中惊惧，眼见将领光说不练，只命令他们往前冲做炮灰，自己却步步后退，哪有这样带兵的？于是都纷纷随便拉弓射了几下做个样子，也跟着步步后退，谁也不肯上前白白送命！

    “都是些酒囊饭袋，勿谓言之不预也！既执迷不悟，便来得去不得了！”她冷笑一声，陡地拔地起身，在旁边树上蹬了一下，身体斜斜腾空而起，手臂朝辽人士兵一挥，又是一阵锋雨掠去，悉悉索索一阵碎响，那帮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前仆后继一个不剩地捂着脸倒地，包括金尔忽……

    金尔忽其实并未受伤，他自知逃不过这针雨，趁着前面一排士兵倒地，他也作势跟着倒下，只在脸颊处中了一针，只觉酸酸麻麻，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夜色漆黑，他聪明地屏息装死，心中一万个不甘在咆哮，做梦也想不到，他的人马还没碰到对方衣角，便已统统缴械！也罢，没关系！大丈夫能屈能伸，后面的大部队快要到了，只要他装死熬到那时，还怕这死丫头不成！

    青檀见对方悉数倒地，也不及验看，只迅速回身查看护卫们伤势，除了几人轻伤，数阿东和阿诚两人伤得最重，飞矢射中他们胸口，呼吸困难，正大口呕着鲜血……

    她慌忙让其他护卫背起两人，急急赶回先前李家藏身的树丛救治，可惜，为时已晚，两人伤势过重，眼看不行了……

    “檀小姐……救我……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老娘……”

    “檀小姐……不要丢下我……我还要跟着你们回汴京去……”

    她心中一阵悲凉，这么鲜活的两条性命，难道就在今日逝去？父亲五年来唯一的心愿，难道非要以这样的牺牲为代价才能实现？而且，这只不过是开始……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们……对不起……让你们受累了……都怪我……”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檀小姐，不怪你……是我们自己不小心……你别哭……保护好老爷……一定要回到汴京……”

    “看来得留在这了，檀小姐，麻烦回去跟我老娘说……我……..以后再回去看她……其实……再过个几年，老娘也就能见到我了……”

    李氏族人们忍不住背过身去抬手擦拭眼泪，大家紧紧捂住嘴巴不让一丝呜咽发出，阿东和阿诚语速缓慢，如平日聊天般，喃喃细语，渐渐地，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最后，再也不闻……

    他们年轻的脸颊上带着平和的表情，仿佛睡过去一般，可是，谁都知道，他们永远不会再醒来，他们的身体，他们的魂灵，将永远驻足在通往汴京的半路荒野，永远遥望梦中的故乡……

    家主李崧泪眼朦胧，喟然长叹：“都怪老夫执念过深，拖累大家！现下已有人为此牺牲，老夫实在问心难安！倘若再有个闪失，叫我如何面对九泉下的列祖列宗啊……”

    “大哥，快别这么说，阿东阿诚忠心护主牺牲，相信他们也一定不会怪你！回归中原乃是我李家人的夙愿，更是我李家人的义务！哪里会是你一人的固执？!我们自愿跟你走的，辽人跟踪截击，我们就与他们斗，斗不过就跑！大不了死在半路，也不再做辽狗的俘虏！”二老爷悲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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