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这玉玺……怎么会在你手里?”

    白祈年眉头一皱,若有所思,而后长叹一声,悠悠恨道:

    “当日,崇华妖妇勾结敬亲王弄权,先篡立天子,再毒杀家严,又暗使诡计谋害靖康太后,终了,还欲教我满门抄斩。幸得姑母筹谋于前,洪大哥定计于后,才教我取走这传国之宝,逃出生天!然这十年南北奔走,颠沛漂泊,虽手握御宝可替天行道,却频频遭劫,处处遇险,屡屡起事不成。只可怜家父两朝元老,功在社稷,落得鸩杀于前,曝尸于后的下场,如此血海仇辱竟久不得报;亦可叹我一众家臣,万千手足,随我混迹沉浮于乱世,欲铲除奸邪,竟难伸大义于天下,还落得个山野豪强,水泊贼子的恶名。”

    白祈年悲怆陈词,难掩其情,竟湿了眼眶。待拭去眼角泪水,这玉面公子却又慷慨豪情高声贺道:

    “幸天可怜见,小辈久旱遇甘霖,今日得见林公——林公乃天下大贤大德之人,清誉载于九府,义士结于八方,世人谓之南国第一圣人。小辈断言,若推举圣人为尊:下可举大旗聚民心,号南北之豪杰;上可行玉玺昭王道,讨天央之贼寇。如是,不期三载:至私至鄙者,小子父仇家恨得报;至公至大者,天下苍生福祉有期。圣人那时……更可易天改运,另立皇统,成千秋之至圣,造万世之太平!”

    白祈年痛思昔日家亡人丧之悲愁,恶念今时功亏业败之酸楚,诚可谓:字字剖骨,句句剜心。言尽语毕之时,这早已泣涕不止的白玉龙王,竟又双膝跪地,双手高高托起那斑斓玉宝,将其奉于林德年。

    “切莫如此!你切莫如此!快快站起身来!”

    林德年一时惊骇,忙近前搀扶,那白祈年却膝行退后,沉沉泣诉道:

    “望圣人以苍生记,接下此宝!望圣人以天下记,接下此宝!”

    林德年见白祈年这般情状,不觉可泣可敬,又可忧可惧,他心头五味杂糅,一时进退维谷,却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是要置我于悬崖峭壁之上,幽冥苦海之边哪!”

    “曹常德诬陷林老爷杀害天央内官事小,朝廷要以此为由铲除一众江南诸侯事大,还望圣人三思!”

    林德年正无奈长叹之时,不知何人铿锵一语,随即又见房内灯火亮起,一男子从偏门走出,亦跪倒在地,仍铿锵说道:

    “林老爷德可称圣,势可称国,早已是朝廷心腹大患,竟不自知?眼下,林老爷又见罪于上,抗枷戴锁,与我等无二,不可不另作良图!还望圣人以身家性命记,接下此宝!还望圣人以苍生福祉记,接下此宝!”

    林德年听那男子声音,不觉耳熟,定睛一看,此人却正是那夜在黄府喜堂上仗义相助的壮士——明承志!

    【三】

    日向中天,已近晌午。瑛棋瑾画二人在船头使唤着一众小厮丫头置备午宴。

    瑛棋小心吩咐道:

    “主位右边是林家老爷,左边是夫人。主人爱吃的蟹黄豆腐往这边摆。夫人不饮酒,把酒盏撤掉,换成茶杯。听说林家姑小姐身子骨弱,把那道素什锦往这边挪挪。可都仔细着,别在贵客前丢了咱们的脸面。”

    “也不知道公子和那林老爷说得怎么样?都这会子了,还不出来。”

    瑾画却心不在焉,不住往那内舱门帘处张望,嘴上亦不住嘟囔。

    瑛棋见之,不禁笑道:

    “明先生人称‘智囊’,有他在,是万万错不了的。再者,主人如此诚意,那林老爷又不是个铁石心肝的人,眼下成了也未可知。还有......”

    “怎么还不出来?”

    瑾画却不顾瑛棋一旁言语,仍自顾神游太虚,不住跺脚张望。

    瑛棋见此,若有所思,渐露不悦之色,她近前扯扯瑾画衣袖,肃然说道:

    “你忠心侍奉公子是好,可凡事有度,别忘了咱们什么身份!”

    瑾画听罢,满脸木然,却略带几分春色,她笑道:

    “瑛姐姐什么意思?我......我可不明白。”

    瑛棋将瑾画拉到一边,低声劝道:

    “主人身边四个近身丫头,你最得宠,自然有你得意之处。但夫人尚在,他们患难与共十数年,哪里是咱们可比的。就算是夫人不在了,你我也只不过是使唤丫头,也是万万不可有那糊涂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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