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数-第2/3页
富察氏道:“咱们满洲女儿个个儿能管家,韵儿心细脑子又灵,老爷这是做的哪门子打算?”高氏等的就是这话,“前些日子听老爷说宫里传出消息,竟是韵儿被选上了,只是内务府那头儿还没传旨,因而就只叫私下里说,叫我先做个打算。”富察氏怔了怔,“可这还未大选...难道宫里的意思——估摸着是又不选了?”尔绵氏抬眼瞧她,“哪里就不选了?咱们府上不是就要送出去一个吗?”又转脸问:“老爷有说是怎么选的么?”高氏回道:“只说是圣上随手在花名册上圈了几个圈儿,一同入选的还有陕西巡抚索绰罗氏的两姐妹。”
尔绵氏细细品了这话中的滋味,新仇旧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不肯丢了正室的气度,一双眼睛微微眯着,眼角的皱纹便更显深了,半晌,才叹道:“韵姑娘是个好命的,前些日子老太太查账,发现上月伙食采买的去账有些出入,老太太还说,韵姑娘是个手大的,来日若是不给寻个好人家,怕是禁不住这般开销呢!”
原是如此,难怪适才走水却只烧了几本账簿,高氏暗自冷笑,解释道:“上个月的账是归韵儿管的,全靠夫人成全,才有了这么个机会学着点儿规矩,虽是手生,可账册上是万万不敢做手脚的,进、缴、存、该,夫人教的她都记着呢。”富察氏徒然接话说:“好一场及时火啊!”高氏撇了她一眼,正欲还口,听见尔绵氏说:“先看看都损了哪些账吧,我方才也说了,韵姑娘是个好命的——内务府虽还未传旨,想着也不过是几日的功夫,跟着就要着手准备入宫事宜,留下这些烂摊子还不是得有人替她收着?”又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回去瞧瞧吧!”
高氏忙赶回去,见韵红只是呛着了,却仍是不放心,叫人请郎中过来开了药方,又亲自煎药瞧她服下,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丫头雪樱知她们母女有体己话要说,立时守在房门口。
高氏守在床边,“你去瞧了么,都烧了哪些账本?”鬼门关走了一遭,韵红整个人都是蔫的,“上月厨房采买的账册已烧得看不清了,此外还有几本珵姐姐做的账册,我拿来学的,也都烧没了。”又咬了牙,“女儿没做过假账!”高氏便问:“怎么这样巧,是不是又贪嘴叫幼姝开灶蒸饽饽了?”韵红只说:“女儿什么也吃不下,只在炕上歪着。”又低头想了想,“女儿心里有数。”高氏见她这样说,只道:“你自个儿处理吧,终归我不能护你一辈子,往后进了宫做主子,也总要学会管教奴才。”又感叹,“总算是你命好,若不是有幸被选上,这一遭可有得苦吃了。”韵红紧握高氏的手,“夫人会追究么?”高氏安慰她,“眼下没有比你进宫更为要紧的了,从她教你学做账起我就一直防着,因而才央求你阿玛先压下你被选上的信儿,果然不是我多心,也算是打她个措手不及。”韵红仍是担心,“我怕她会算到额娘头上...”高氏反握住她的手:“这么些年不也是熬过来了?你只管放心去,待你有了出头之日,她也总会忌惮我的。”
韵红始终想不明白,犹豫了片刻,到底开口问:“怎么会是女儿,论品貌论长幼,怎么也轮不到我。阿玛纵然有此心私下通了关系,夫人必会抓牢了这次机会为珵姐姐争个前程,谁不想自己的女儿入宫做娘娘呢?”“糊涂!”高穆菊禁不住责怪,“怎么还是这么藏不住事儿?”韵红知她是在怪自己心直口快,只说:“女儿只敢跟额娘面前才这样说话!”高氏听了这样的体己话难免心里软了下来,又想她在府上也没多少日子,便轻叹道:“所谓天意弄人,皇上哪里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终究谁和谁,都是定好了的命数。”见她只是怏怏地靠在自己身上,想起从前大病初愈,她过来瞧,她也是这样往腻歪着,只是,姑娘的面庞到底出落地愈发成熟了:“你以为宫里的女人和深宅大院里的又有什么不同?那么多女人,那么多闲着的日子,哪怕是最得脸的那个,也免不了搬弄是非。我在府里已是如此艰难,这么些年你也看在眼里,怎么还没学会谨言慎行?”
韵红诺诺道:“女儿明白了!”自她记事起,见府上唯独额娘是最得阿玛心的,却也始终要瞧着夫人的脸色,不过是为着她为人正室,手里握着妾室的生杀大权。正室为妻,妾,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甚至一个玩意儿。本想着来日许配人家,不求高攀,只一样,哪怕是下嫁也要为人发妻,才不会被人轻易作践了去。可高氏哪里知道这些心思,见她始终提不起精神,只当是被吓住了,拍了拍她的手:“你阿玛只盼你能有风光之日,早些休息吧,过几日会有宫里的嬷嬷来教你些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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