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2/3页





    顺便还去了理发店,特意强调给他做一个看起来高大上的发型,在理发师对着自己的榆木脑袋洗剪吹的时候,他失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还去了卖珠宝首饰的店铺。

    “净书,下班啦!”敏姐走进办公室,“就只剩我们两人了,还不走?”

    “敏姐,你先走,我再待一会。”她对着电脑核对着什么,拿着笔在一张纸上打着圈。

    “可是,今天有人来接你哎。”敏姐故作失望。

    净书心中一动,仍是默不作声地做着自己的事,只不过三五两下就做完了,收拾收拾,由敏姐挽着下了楼。她站在门口,从敏姐的臂弯里抽出来,不断地张望着。

    敏姐看见净书这副急切的样子,捂着肚子笑个没完:“呵呵呵呵,净书啊净书,当真是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吧!”

    “敏姐——”她尾音里转几个转,很是责怪,“你怎么这样拿我开玩笑?”

    “好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早点下班,好给我们留条活路。”

    “谁知道,开个玩笑,还把你那点藏着掖着的小心思给诈出来了。”说完又嘻嘻笑起来。

    净书脸上涨得通红,生硬地摔下“再见,再也不见”几个字,便走开了。

    回到家中,她照例坐在阳台上阅读英文资料,可不知受了什么打扰,就是读不进去。这样的自己让她感到不适意,焦躁好一阵子,终于,看着山城大学隐隐泛着金黄的景致,在秋暮的微风的抚摸下才慢慢平复下来。

    可是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了,她又觉得悲戚。公寓里太空了,空得像她的心。这里,安远曾经走来走去嘴里叨咕着一串串语化生知识,月满趴在茶几上大哭大闹,沈绪平在厨房里叮叮当当为她们准备晚饭;这里,她们曾经吵架斗嘴,也曾夜谈未来,关于高考、关于大学;这里,她和沈绪平曾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他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饭;她曾经蹲在阳台上抚弄小叶九重葛柔嫩的花儿,而他曾经拿手机拍下那娇弱的花儿……

    对比起现在的孤单,一切的一切都叫她怀念,她怀念沈绪平两兄妹的脏话,怀念安远的安静勤奋,怀念透明烟灰缸里的灰烬,怀念四个人相处的每一刻时光……

    净书十分怨怪敏姐的玩笑,害得她早早回到家,在这里无端生愁。

    她开始对着小叶九重葛的蔓蔓枯藤说话:“你说人是不是一定要有人陪着才不会忧伤呢?人生就像一场诉讼,总得是两造结构,原告、被告,缺了谁这场诉讼都进行不下去。可是也会有缺席判决的时候,我真怕自己的人生是一场缺席判决……我来做原告吧,谁来做被告?”

    谁来做被告?医生还是火锅店老板?若是医生,便告他个医疗事故罪,谁让他在手术结束时没有缝好病人心脏上的线;若是火锅店老板,就告他个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谁让他在火锅里放上秘料,让客人像上瘾一般离不开?

    她不知道自己在自说自话些什么,说着说着就笑了,笑得却苦涩。她开始想起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和爸妈坐在昏暗的苍蝇小馆里喝酒划拳的样子。她才那么小就可以一个人喝下一瓶啤酒,然后在小叶榕树下耍酒疯,她已经好多年没去过那里了,她属于大讼律所,不属于苍蝇小馆。

    电话的震动将她从凌乱的思绪中扯回来,她看一眼来电显示,怦然心动。

    “刘老师,我在你家楼下。”

    她抓着手机,像一只淡绿色的蝴蝶翩翩下楼。净书有些轻微喘气,站定在他面前,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刘老师……”

    她看着沈绪平,心突突地蹦跳,好像坐过山车一般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乱撞。

    “一起去广场走走吧。”

    于是他们走啊,走啊,一路无言,好像走不到尽头。

    沈绪平在心里宣告自己的失败,都已经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他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这一趟又白来了。

    广场上喧闹不已,跳广场舞的老头老太太的音响震耳欲聋,在或缓或急的音乐里,小心地扭动着腰肢;小孩儿人群中像鱼儿一样欢快地游来游去,引得家长一边追,一边大骂“龟儿子”;还有那些刚从超市走出的夫妻,中年妇女破口大骂着“你个龟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身旁的中年男子提着一大堆商品,陪着笑,点头哈腰,“老婆说得是,老婆说得是”;更多的是年轻的情侣,有的把臂同游,女子向下拉着男子的领带,在他的脸颊上印下唇印,有的眉眼间传递着甜蜜,嘴上戏骂着“瓜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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