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3页





    “建成和玉兰也是,连招呼都不舍得打个,就走了,汤圆都没吃。”沈老妈舀着锅里剩下的汤圆,抱怨着。

    汤圆,汤圆,一滚就是一年。

    山城的人家,一定是要在初一的早上吃上几个热和的汤圆的。白瓷球一样的汤圆悬浮在大柴锅烧沸的水里,舀在碗里拿筷子夹开来,又是流心的黑芝麻馅儿。软、糯、黏、甜,直直地把这一年都美透过去。

    傲斗寒霜的山茶花是寒冬的情人,厌恶着春天蠢蠢欲动的心情,苦闷地缩在院子的一角,比之前几日更加越发颓靡消沉。远处的青瓦白石房傍着青山,依着荒芜的土地,在淡淡的雾霭中若隐若现。不知谁家的公鸡还在打着鸣,催促着懒起的归乡客。净书算起得晚了,披头散发,手执木梳,坐在门槛上看英文资料。

    “今年荣老太婆又是一个人过年吧?”刘厨师舀上几个汤圆,盛在一个斗大的空碗里。

    “就是啊,造孽哟!”刘老太太长叹道。

    刘厨师使了个眼色,净书便草草扎伤头发,会意地走过去,端起碗,跨过门槛,朝着荣表婆的家走去。一路上,山色翠浓,偶尔可见几处的枯枝败叶骄傲地躺在地上,仿佛在告诉人们,即使是在山城,也是有冬天的。草叶上挂着露,打湿了净书的裤脚。

    远远地,她见着一个老人站在矮小平房前,杵着棍儿,踮着脚,吃力地把彩灯往墙上挂。

    “荣表婆,”净书走近她,把斗碗放在她手中,帮她把彩灯的绳缠在钉子上,“吃汤圆,热乎着呢!”

    “我家妹仔就是最爱吃汤圆了,不晓得在城里找钱,有没得汤圆吃。”她眼里有些湿,像结了一层眼翳,略微有些浑浊不清,看起来像一对假眼睛。

    净书接过汤圆,扶着她进屋:“荣表婆,你放心,城里能买着,还比我给你端来的个头大。”

    荣老太婆笑道:“书书妹儿竟会说瞎话,哄我老太婆开心,谁不知道那城里的汤圆小的像耗子屎一样。”

    净书被这比喻逗乐了。

    屋子里黑糊糊的,有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净书把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接着墙壁缝儿里透进来的光,小心地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她还记得儿时也曾踏进这里:

    那矮矮的门槛上曾经坐着两个小人儿,用手把线绳撑出花样来玩着“翻豆腐干儿”的游戏……

    也曾在灶屋里捉迷藏打坏碗碟,遭到她妈妈的一通乱骂……

    还有那张油乎乎的桌子,她曾经趴在这里,守着她赶作业……

    ……

    净书不时笑道儿时的那些傻事,捂着嘴笑。

    “书书妹儿,”荣老太婆脸上带着笑意,用衣襟在凳子上擦一擦,“坐。”

    她毫不推辞地就坐下来,看着荣表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连汤也喝得一干二净。

    她用手揩揩嘴巴:“好吃!就是馅儿不够甜,糖放少了。”

    “一天就想着吃糖,怕是想得‘三高’。”净书怪道。

    “糖吃得多,日子才甜嘛。”荣老太婆笑道,露出粉红色的牙龈。

    净书从面包服蓬松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来,鼓鼓胀胀的。

    “荣表婆,这是她托我给你带的红包。”她双手托着,递过去。

    “你碰着她啦?”荣老太婆的眼睛瞬时放出光来。

    净书点点头。

    “她……挣着钱没有?”

    净书望着她,顽皮地摇了摇手中的红包。

    “哎呀,有多少钱呀?”荣老太婆不肯接。

    净书耸耸肩:“荣表婆怕我贪了去不成?还要这样拷问我。放心,我没拆开,不晓得她拿了多少给你。”

    荣老太婆接过去,当着净书的面儿就要打开,净书故意夸张地朝着门口张望,连忙按住她的手。

    “从小你和婆婆就教我们,财不外露,你可得以身作则。”

    “是呵,是呵。”她憨憨地笑两声,把红包塞进衣兜里。

    “走,去我家玩儿去,我婆婆这几天也老念你。”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平时老往你家跑,过年这几天还是得把自己的家守着。”

    净书见状,也不多劝,道个别就准备往家走。行至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事,又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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