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对质

    靠近海岸十丈的范围都是用三尺见方的厚青石板铺地，整洁坚固，上面没有任何杂物。所有供人休整住宿的建筑都在十丈开外。那是一座座精巧墨绿的二层木楼——管吃，管住，可以交易，可以娱乐，内外分三层排列，正好形成一个半圆将中立区包住。往常这里是岛上最最轻闲安静的所在，因为十天半月也不会船只经过，但今天——开锅了。

    就像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苛启走不到一刻，将近数千人纷纷地赶来围观，一半是通灵教众，一半则是东区居民，刹时将整个中立地段塞满。

    “火神被何令主杀了，真的假的？”“那不是藤堂鹤吗？怎么这个脸色儿，他不是抢了鲍雪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不管是不是何令主动的手，火神必定不在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看来要坏菜，李深海可是下一任的神农会之首，在江湖威望又高，不交出一个人来偿命，雁灵甲非带人攻岛不可。”

    “怕什么，听说神农会才一千来人，其它的都是农民，又远在秦岭，跟咱们能比吗？”“蠢货，那是为了糊弄朝廷故意放的烟雾。原来的武林门派被朝廷遣散后，有三分之二都去了神农会，人数至少三万，再加上李深海与雁灵甲的号召力，若说来个十万八万人，简直轻而易举。”“你想多了吧，神农会有那么厉害？”“哼，有资格用神做绰号的人物，会那么简单吗，你看着吧。”

    苍蝇般的嗡嗡声中，雁灵甲面沉似水，丝毫不为所动。有船工搬来椅子，四人便各坐一张，一字排开，齐刷刷地面对通灵岛。

    坐在末位的龙琳有些心虚，身上也异常燥热，毕竟生平头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尤其自己还有不当行为在先，但火神殒落事大，又与藤堂鹤有关，她无法漠视，当下只得强打精神，保持严肃。

    很快人群向两旁一分，窦天伦夫妻带着教内十几名重要人物出现。

    雁灵甲站起身，目光冷冷射向窦天伦身旁，一身蓝色锦袍的何煌恩脸上。

    何煌恩第一个开口，显然他被苛启的通报惊得不轻：“雁会长，你说李楼主已经殒落，此话当真？”

    “嘿嘿，何兄好幽默，难道你会拿自己手足兄弟的性命开玩笑吗？”“这，这怎么可能？李兄他……听苛队长通报，你说是我动手杀害的李兄，这，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哪！”“不错，我也不愿相信，但请问一句，李深海跟窦岛主交手时，是不是你从中阻拦，在他身上有伤的情况下，是不是又被你在胸上打了一索，然后弃之不顾，是不是你？”

    “……是我，我看李兄要对岛主不利，自然要阻拦。他说岛主要杀他，又用了释血，这，小弟无法相信，而那一索我没有尽力，只是恐吓而已，就凭李兄修为，怎么可能因此丧命，这不可能！”

    “不可能？在密室为了对付意外出现的守卫，窦岛主用鲍雪的匕首反击，结果误伤到李兄，使李兄误以为岛主要对他不利，所以动了真火一路追杀。两人以前有些私怨，发生误会在所难免。尤其那匕首原是鲍雪所有，来自以前的杀手组织七夜，上面涂满了剧毒释血。李兄被剧毒所伤，自然会发怒。但他的玄真秘火印勉强能克制此毒，所以他能一路追赶，并与你动手。可你那一索打散了他压制毒性的内力，使释血彻底沉入血脉，回天乏术，这你可知道？他身上当时有伤，你看不到吗？而且用兵器也就罢了，还要用暗器，你不觉得你的忠心太过份了吗？”说完当啷，叮，雁灵甲将匕首和钢针扔到他对面。

    何煌恩的面色变了，目光扫过两件凶器，登时反驳道：“不对，这不是我用的钢针，我当时只用了青藤索，没用暗器，绝没有！”

    “你没有？当时只有你们两个交手，难道这钢针是鬼使的？”

    何煌恩满脸震惊，呆了一呆，忽然转头望向窦天伦。

    此时的窦天伦完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苛启来报信时，他以为听错了，直到此刻听雁灵甲指名道姓，他的怀疑终于打消，但却比先前更加迷惑。明明是自己下的杀手，李深海若真剩口气，他该指出自己，怎么变成了何煌恩？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迎敌准备，想好各种理由，但突然发生这种状况，将他的部署全都打乱了。见何煌恩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咳嗽一声道：“这个，是那个后来偷袭的要塞守卫用的暗器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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