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往事如梦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洛阳城内一曲《凤求凰》悠然凄婉,从洛阳城正中央的瓦肆里缓缓传出,回味绵长,就着华灯初上的夜色,让人不由地想起了“烟笼寒水月笼沙”这句千古名句。

    瓦肆内,各路江湖艺人奇人异士,就着悠扬的歌舞,表演着各种样的绝活儿,引来一阵阵欢呼彩喝。他们来自大江南北,有的擅长口技,有的擅长杂耍,有的擅长歌舞,有的擅长戏法。霎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百花齐放,热闹非凡。

    人们就着一壶老窖,在半醉半醒的微醺之中,听着歌伎唱的《凤求凰》,须臾之间,所有生活的烦恼均如同那风中的浮烟被女子的歌声一一吹散。

    瓦肆之上,一女子如同一只小憩的白猫,慵懒地半躺在瓦肆的房梁之上,她的双腿如两条白蛇互相纠缠在一起,身躯如同一座的小山,连绵起伏。她的身后,一块真人大小的匾额赫然于眼前,将她的玉躯藏的严严实实,上面清清楚楚地书写着“春痕苑”三个大字。这正是她身下这瓦肆的名字,取得正是这“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之意。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女子喃喃道,重复着瓦肆里传来的歌词,神色黯然。她冷冷地看着身下的那番繁华若梦的热闹景象,不为所动,她如同一名贵妇,一手枕着自己的头,一手摆弄着自己鬓角留出的长发,眼眸里映衬着屋内的烛光,流光婉转。她的眼神空洞,眸里看着的似乎不是眼前的美景,而是一些虚无缥缈的幻象,就着这些“幻象”,她的思绪缓缓地被抽离,跟着那跳动的烛火一起回到了童年。

    那年她才八岁,生在一个贫困的农户,每一日都要跟随父亲一同早起去山上为母亲采药治病。

    父亲是一位老实的庄稼人,除了每日要耕耘劳作以外,同时还必须要兼顾家里的家务,以及照顾当时病重的母亲。那时,父亲叫她闹闹,因为她从来没有停下来过闹腾,无时无刻不在折腾着父亲。父亲背柴的时候,她会在后面给父亲脖子里放蛐蛐儿;父亲在采药时,她会在一旁装病吓他。而父亲也从来没有骂过闹闹,一直都会很配合地忍受着闹闹一次又一次的闹剧。

    对女子而言,那段日子虽然是有些清苦,但是总算还是过得下去。对她来说,这段被尘封的回忆,是她这一生最轻松的时光。

    但是这段轻松的时光却是注定无法长久的......

    那日,闹闹如往常一般随父亲上山,替母亲采药,路过一条直通山顶的石阶,只见那条石阶之上,满满的全是人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穿着深黑色的锦衣,戴着方帽,他们的腰挎长刀,就连背上也披着一条条的铁锁,鲜血从他们的身上流出,如同小溪一样沿着石阶两旁的凹地,从上往下淌了下来。

    平日里,他父女俩上山,都是走的这条有石阶的大路,但是今日却不知为何,这条石阶就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变成了尸山血海。父亲体恤闹闹,急忙用手遮住了闹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令人可怖的景象,可这番体恤却是徒然,闹闹还是透过那细微的指缝,看见了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当即吓得哭出了声。无奈之下,父亲只能抱着闹闹快速离开了块地方。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死人,也是她第一次因为见着死人而吓得哭了出来。

    父女俩二人逃到了一块密林里,父亲见离那条石阶稍微远了些,这才将闹闹放下,安慰了起来。过了半晌,闹闹终于止住了哭声,但是视线却是被灌木丛里的一个身影给吸引住了,父亲顺着闹闹的视线望了过去,这才看清,那灌木丛中赫然躺着一名八九岁的少年。

    那少年静静地躺在灌木丛中,浑身鲜血,气息微弱,看样子似乎是从山崖上不慎跌落了,身上大大小小总计不下一百道刮伤。父亲知道,这少年肯定跟之前那石阶上的那堆尸体有关,若是将他救走,日后或多或少都会有麻烦找过来的,但是父亲毕竟心善,不忍心就这样放任这少年在此处自生自灭,况且他着实是想不到一个少年究竟会带来多大的麻烦。所以最终父亲还是抱起了少年,将其悄悄放进了身后的背篓里,用药草和野菜将他掩盖住,然后给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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