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柳楠9

    只有树知道，她的母亲经常彻夜抱着树坐在楼顶发呆，像是被抽掉了灵魂的死尸体。有时候，树母亲会询问树，想不想离开，结束这一切的折磨，然后将树举起来伸出手臂，令树的身体悬空到树外，只消一松手就能让树坠落下去。

    树不知道自己多少被在死亡边沿游走过，从开始她会尖叫害怕，到后来也变得听之任之，只知道沉默流泪。树觉得每一都在死亡边沿游走，不知道哪一，就会永远的见不到第二的朝阳。

    直到有一，城中遭遇了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台风暴雨气候，许多道路被毁，大树连根拔起，居民楼里断气断电，大量的雨水涌进楼道。

    这样的气令很多人讨厌，各家各户都忙于自保，但树却很喜欢，高心犹如过盛大的节日。因为知道，这种气自己一定不会被母亲带上楼顶发呆，能睡一个好觉。

    那一夜全城混乱，电闪雷鸣，几乎所有人彻夜难眠，惴惴不安，但树却睡得格外香甜，做了一个自由自在的美梦。他梦见自己的母亲变得温柔爱笑，牵着自己的手以后再不会伤害威胁她，要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只是她一个饶孩子。

    第二雨停了，树起床后看母亲正在擦地板上的水，外婆还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起来。而楼下一棵长了几十年的大树被连根拔起后歪倒，砸塌了一片院墙，树干都横伸到马路上去。

    也就是从那一场夜雨后，树发现自己的父亲忽然消失了。楼道里再没有他的身影，楼上楼下的阿姨们依旧会笑着摸自己的头，但却再没人提过自己父亲。而母亲，真的开始有了笑容，对自己亲昵和煦起来。

    不久，楼下的邻居阿婆去世了，热热闹闹地办过丧事后，世界变得清静很多。

    树下被暴风雨冲倒的大树被一块块切割后运离，楼里的邻居们一起动手重新建起花坛，种上新的树苗，台风暴雨带来的影响渐渐消失。树的母亲再不会抱着她上楼顶发呆，开始穿漂亮衣服，笑呵呵地带着她出门去玩，像是一个善良温柔的母亲那样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在那期间，树也见到了自己父亲的另一个孩子，住在一楼的那个女孩。孩儿长得好看，很爱笑，但她也只会笑，不会话，含糊地指着新种下的树咿咿呀呀。

    听楼里的人，那女孩儿是大暴雨那夜不听话，跑出去淋了雨，之后发了几高烧，从此就傻了。

    寻常的日子没过多久，树的外婆病倒了，每要喝很多药，躺在床上再不能自己下地行走。树的母亲外婆活不久了，坐在床边一边亲手喂药，一边微笑着安慰外婆放心，虽然外婆从来没把自己当女儿对待，但她会不计前嫌的替外婆准备她后事，以德报怨，让她走的风光安稳。

    有一，外婆在树母亲不在家的时候，第一次主动叫了树过去，从枕头下摸出了一只用手绢扭成的老鼠玩具哄树开心，然后作为交换，让树帮自己从最角落的柜子里拿来一只黑褐色的瓶子。

    外婆喝下了瓶子里的东西后很高心笑了，显得非常释然开心。外婆躺在那儿，有些事情她现在已经没机会告诉其他人，但她害怕把秘密带进坟墓会永远不得安宁，于是她要将一个大秘密告诉树，从而使自己的灵魂获得解脱。

    外婆告诉树，他的父亲不是去了远方，而是被母亲与楼里的其他阿姨们一起杀了。

    就在这所房子里，就在那个呼啸着暴风雨的夜晚，所有人都自顾不暇的时候，几个都与树父亲有关系的女人，一起谋杀了树的父亲，一刀刀的将他切割成块，密封起来分开带走，再后来埋到楼下的那棵新树苗下。

    一楼的那个孩子并不是生就只会傻笑，而是她趴在窗台上看到了一切，被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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