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云感会-第3/4页





    “大行皇帝早在洪武二十五年就敕谕都司官军与王府护卫军,不得擅自往来。”陈性善道:“先帝原话如此‘都司乃朝廷方面,凡奉敕调兵,不启王知,不得辄行;有王令旨,而无朝命,亦不许擅发;盖王府置护卫,又设都司,正为彼此防闲’。”

    燕王心里一顿,这是当年大行皇帝敕谕秦王的,因为秦王和都司过从甚密,所以皇帝有此一言。那句“有王令旨,而无朝命,亦不许擅发”,的确是他用兵的死穴,先帝在时,可以令都司听他指挥,先帝逝去,新帝若是不发朝命,则他不能再调遣都司兵马。

    陈性善见燕王一时无语,便暗道一声侥幸,却长长作揖道:“臣陈性善说话不知进退,还祈殿下恕罪……”

    燕王目光闪了闪,却忽然见到角落里,道衍朝他暗暗使了个眼色,他便深吸一口气,忽然道:“我父皇晏驾之前,曾连问左右,‘朕四子来未,朕四子来未,’陈侍郎,你乃天子近臣,你可知道父皇为何要等我来?”

    陈性善脸色遽变,燕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王却忽然号啕大哭起来:“父皇啊,你不孝的四子朱棣,总以为你龙体康健,无病无恙,北平距京师三千里之遥,待儿知道消息,父皇竟已龙殡上天!父皇,你为何不等儿见你一面呢!你要对儿说什么呢?儿今日来尽人子之孝,父皇在天有灵,保佑儿入得京师,入得钟山,见梓宫,见天子啊!”

    陈性善手足无措,话也不会说了,只趁着燕王嚎哭的时候,脱身逃去。他实在是怕了,听到燕王说大行皇帝临终前,居然问左右召四子一事,他一点都没听闻过,不过燕王质问他的那些话,也确实字字在理啊,新天子为何停灵如此之迅疾,又为何如此怕藩王入京,燕王这一千人马比之驻守京师的人马何如?为何新天子要设重兵于江口,逼令燕王返回呢?

    看着陈性善仓皇而去,道衍抚掌大笑道:“殿下,好本事啊!”

    燕王抬起红肿的眼睛,道:“这些话,还不是你教的,四子来未,父皇若是真惦念我,也不会召我前来啊!你这一番说辞,若是激怒了新帝,两厢难以收场了,我看你如何!”

    道衍但笑道:“病榻之前,但召周公辅成王,这有何不能说?新天子如何想,齐泰、黄子澄如何想,百官如何想,我就不知道了。”

    燕王带着队伍离开沭阳,沿着官道一路南行,终于在午时,望见淮安城,而在淮安城之前,却有一条自西向东的浩浩江水,挡住了去路。而这滔滔的江水上,居然没有一只舟楫,想要寻舟渡江,却发现淮安府的官员都不知道去了何处。燕王只好命人顺着江岸,往上游下游寻找船只,不仅没有发现一艘船,连捕鱼的渔民都没有见到一个。

    燕王大怒,知道是淮安府的官员与他作对,便命伐竹造船,没想到竹筏还未造成,却听得三声炮响,震天动地。待烟尘散去之后,大江彼岸忽然冒出无数兵马,都持着弓弩等兵器排列于堤上。看旗帜标识,居然是皇帝亲军虎贲左卫。

    新帝为了阻拦燕王过江,居然出动了虎贲卫,这像防贼一样的做法简直是激怒了燕王,不过还未待他说话,却见高煦拍马而来,“父王,让儿带兵杀过去吧!”

    他声音洪亮,又说得清清楚楚,话音未落,只见江对岸又是一声炮响,虎贲卫军士居然已经张弓搭箭,对准了高煦的方向。陈性善大惊,急忙阻拦道:“那是燕王次子高阳郡王,尔等不得无礼!”

    燕王推开高煦,走临江水,登竹筏用马鞭指着对面道:“我乃燕王,大行皇帝嫡四子朱棣是也!皇帝崩殂,为人子者,千里颠踬,意欲渡江奔丧,尽人子之孝,天可怜见!尔等哪个敢阻拦,且将箭朝我胸**来……”

    对面的军士听见燕王喊声,俱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陈性善急忙站在江堤之上回话:“燕王殿下,臣谨奉圣旨,‘如王执意要来,可令王一人渡江,余者不得登舟。敢登舟者,俱杀无赦!’请殿下三思!”

    随着陈性善的呼喊,虎贲卫的将士们又收起弓箭,亮出枪刀来,一副准备厮杀的架势。而在江北,丘福飞身跃到竹筏之上,一面遮护燕王,一面令部下将竹筏一字排开,高煦早已牵着战马,持着长缨枪朝燕王大喊:“父王,杀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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